齐竹茹狠狠碾着叶思川的腿,却语调悲凉:“曜林双兔,清扬婉姝。风栗离离,合敦相依。此兔悬崖,彼之奈何?风栗祁祁,衔耳不弃。”
“要杀就杀,要放就放,念什么鬼词儿装文人!”眼间郁留云奄奄一息,叶思川恼怒又痛苦。
她又笑道:“两个不离不弃的男人,还真是感人啊,这次我是阎王爷,成全你们比翼双飞。”语罢一脚将叶思川踹了下去。
叶思川坠下去时手未松丝毫,在空中提起郁留云抱住后一手死死压住郁留云冒血的伤口,他庆幸道:“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他如猎鹰般盯着下坠的每一寸地方,压制狂跳的心口,大脑紧绷又不断祈求在落下前给他一只飞鸟,一段树枝或者一片落叶,至少让他有机会借力减缓下落的速度保命,他认为他才刚重生,不想像蜉蝣一般短命。
郁留云本来已决定镇定赴死,但有一丝意识发现叶思川跟着落下来时竟为此而悲哀,失魂和恐慌,他不明白,人生苦短都怕死,这个失忆的叶思川为何再次舍命相陪。
闭眼前被紧紧拦腰抱住的那一刻他心脏一缩,回想五道峡被发狂的叶思川勒抱跳崖,这一次温柔的贴胸埋肩让他疑惑将死之际的回忆为何如此。
他充满亏欠又暗生出留恋,依赖和平静,在额头上方温热紊乱的鼻息鼓动下,他竟觉得被抱住的感觉真好,这样卡着一这个人的二十四根肋骨长眠好像也挺幸运的,不用被锁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被虫咬。
然而他又因这些想法而愧疚,介于本能和真心,致歉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咱活下来,我能做到的,你不要怕,就想象自己是一朵散开的蒲公英……等会会轻轻落在草地上。”叶思川温柔道。他其实胆战心惊,说话都在颤抖,眼睛一刻都不敢乱眨,细细寻找着每一个救命的生机,一旦行差踏错,必将粉身碎骨。
散开的蒲公英?这个人就算是失忆了还是那么乐观,郁留云这样想着,渐渐地耳边的风声消失,思绪也开始碎散,他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在离水杉崖底不远时,郁留云的血气引来雄鹰从下面冲空而上,叶思川则大喜:“留云,我就说你是个祥瑞嘛!”
他趁着雄鹰振翅的间隙奋力扭转身体,一脚踏上鹰背向上掂了半步,空中一阵啸鸣,这次借力让他有机会在落下还有数十米的地面时施展轻功。
他搂着郁留云俯冲而下,盯紧了下面的树林,如果不小心“串”在树枝上就糟糕了,想到这里,他一手挡住了郁留云的头颅。
因两个人的体重根本无树枝能够承受,就这样劈里啪啦踏着树枝砸了下来。
这时叶思川脑中涌出了四个字——鸣鸿点雪。他在踏上细枝又将断裂的瞬间本能转向另外一处,如猿猴一般踏游在林中,但糟糕的是树枝交错间他无法停下幽浮般的脚步,喘着气喊道:“祖师爷啊,给我一个稳一点的立足之地吧,这样踏下去我会累死的。”
往下,他寻上水杉粗枝停了下来,舒了口气道:“终于能下地歇歇了。”
正当想要落地时,突然踩到苔藓一滑掉了下去,他本以为至少可以躺向草地,但没入草地又往下坠时心中苦笑,不带这样骗人玩命的吧?
他就这样护着郁留云在上掉入茂密野草掩藏的天坑中。
四米高的天坑周围是被细流侵蚀的石壁,坑口被高大的野草遮挡,射进的光微乎其微,二人落在淤积的泥沙乱枝上昏了过去。
不一会儿,叶思川感觉胸口有物蠕动,这毛骨悚然的感受让意识苏醒,猛然睁眼将手伸入衣服里,汗毛竖立间扯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是一只嘴里咬着栗子的黄松鼠。
他丢开它道:“掏我存粮就算了,还吓我,去去去。”
放下手时他摸到了片温热,郁留云趴他身上奄奄一息。
他忍着背后和头部的疼痛慢慢坐了起来,虽看不清四周情况,洞壁有水声,应是地下消水的天坑,说不准身边就有深不见底的暗穴。
他将郁留云搬到宽敞有光的石头旁放着,尝试叫着:“小妖精醒醒,留云,郁留云,我们落地……好吧,是落坑了。”可是根本没反应。
叶思川检查发现郁留云脸上和颈部还有轻微划破,最严重的是侧腰一掌长的伤口,撑开已被血渍染黑沾在皮肤上的衣服破口,伤口皮开肉绽,大量渗血。
他抿嘴压眉,胸前一阵憋闷和心疼:“好好一个美人,给我砍成这样!”
他扯下一块衣袍在水上打湿后给郁留云擦血迹。
水冷伤口也疼,郁留云有了意识,抓上叶思川的手,闭着被石灰伤着的眼睛颤抖祈喊:“疼!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