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川满脸涨红,泪如雨下,母亲死了,他没有被父亲抛弃,父亲瘸了腿瞎了眼还在奔向他们,破坏家人的敌人就在眼前,他真想骨血能钻出去报仇。
“你不要这样伤心和生气。”蓝乔桉想用衣袖给叶同舒擦泪,但他怕被推开始终没敢伸上去,心疼道:“如今与你有关或无关的事都知道了,能不能原谅我,我用后半辈子赎罪?”
“滚开!如果我下得去手,我会杀了你。”叶同舒冷言道。若能看到他的眼神,那便是有千兵万刃射向蓝乔桉,可是皮肉之下难下手。
蓝乔桉瘫下身子,眼神木讷如灵魂被抽走一般,心像被浸入了冰河之中,他抽咽道:“没关系,没关系,恨我也好,只要你活着,能在我身边活着怎样都行。”
“今日晚了,你先静静,你不让我碰,哑哑会帮你收拾的,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蓝乔桉不敢再多看床上人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门,摇晃的背影孤独又清冷。
“川儿……”忍住很久的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叶同舒勉强撑起身体,撩起衣摆将叶思川扯出解开了穴道,“川儿你还好吧?本不该让你听到这些的。”
叶思川跪在榻边,泣不成声道:“爹,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叶同舒将儿子拥抱在怀里,欣慰道:“我儿子终于认我了,这声爹我等得值啊。”
“可是娘她……”叶思川满是憎恨和悲伤。
叶同舒眼神变得暗沉,松开后抓起叶思川的手道:“川儿,你将我床上的盒子拿来。”
“好,爹。”叶思川擦干净叶同舒脸上的血迹。
叶同舒打开陈旧朴素的黑盒,拿起形如竹叶扎着绿穗的飞镖道:“这是我的武器,曾杀敌无数,你长这么大我也没给过你什么,也不知道应当送什么见面礼,我把它们送给你,你也留个念想。我没有钱给你,所以你以后娶媳妇我可帮不上你。”
“您说什么呢,我现在是琮台山的弟子,不使飞刀,也不用娶媳妇儿,您自己留着吧。”叶思川关上盒子塞到叶同舒怀里道。
“我儿竟是琮台山的弟子,那我就放心了。”叶同舒欣慰地握着叶思川的手道,“怪不得我感受到你的内力很特殊,给你点穴时还能引我的真气,就像这样……”
语罢,叶同舒向叶思川大量输送内力。
叶思川惊愕道:“这是个巧合,爹……不用试了。”
他想抽出手却被紧紧锢住,他惊慌挣扎道:“爹,您放手,再不放手会出事的,爹要干什么?”他被死死抓住,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灌入体,血液在皮肉里翻滚,丹田处似有席卷万物的龙卷风。
叶同舒虚弱道:“川儿别乱动,现下不能中断,这二十多年的内力以后能代我好好护你。”他身后的绸帐被溢出的气流荡起,周遭的红烛不再跳动,这气墙若有人强行介入,也会被迫汇入其中。
“爹,您什么意思?您不要乱来,我会带您离开的,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叶思川痛苦道。
“不了,你娘说过,要是我随便离开她,她会拿着竹竿等着抽我,等到我为止。”叶同舒抓上叶思川另一只手加快了功力输送,“我……我等着去解释,不然会连打……都挨不上了。”
“啊……停,停下!”叶思川被源源不断的内力包裹,他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心口如撕裂般的疼痛。他泣声道:“我才刚与您团聚……”
此时楼上传来脚步声,是哑哑,这剧烈的动静让她不能再安坐楼上,她要冲出去到门口时却被一个绿纱白袍,清冷如雪的男子拦住,他抱手倚门道:“姑娘不要打扰他们,回楼上吧。”语气礼貌温和,但哑哑被那略带威胁的眼神吓住,捂着嘴跑回楼上。
郁留云看向闭眼难忍的叶思川,月光散在他承受着痛苦的脸上。
郁留云摊开左手,一只照夜清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好似在呼朋引伴,果然,从叶思川的靴子里爬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照夜清,虚弱又缓慢,那是郁留云在池塘边投到叶思川身上的。
收回另一只后,他对着虫子道:“再不来,你就被烫死了。”此后就倚门静静等待着这场凄惨又感人的仪式。
月光下的茉莉花又开一轮,长廊间有人影在快速靠近。郁留云对着屋内道:“有人来了。”
“川儿,差不多,可惜你目前的身体只能承受我九成的功力。”叶同舒喝声强行收回内力,转向门口道,“小友是川儿的朋友吧?山庄的高手难缠,麻烦将他带走。”
“我会尽力。”突如其来的浑厚力量冲入体内让叶思川晕厥,郁留云跑来架起他道:“那您……”
苍白的嘴唇显现一抹满足的笑意,叶同舒手伸向叶思川的脸颊抚了抚道,“我走不了,也从没打算走,见到他足以。”
“舒哥,舒哥,怎么灯突然……”蓝乔桉提灯冲了进来,眼前几人站在一起让他停下思绪,疑惑中带着愤怒,“你们在此作甚?这可不是客房。”
叶同舒听到他的声音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浮现刮骨疗毒般忍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