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上,她曾在老家见过一只不怕人的小黄鼠狼,当时还和它玩了很久,那种气味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被唤醒后,就怎么也忘不了了。
“微微?”身后,尔尔继续问道。
微微眼睛在周围疯狂扫射,她想要找到一条求生路,但眼前除了一条通往前方的路外,一条小路都没有。
“颠倒...颠倒...”微微大脑疯狂运转,“宋湛雨说,幻境的世界通常是颠倒的。”
“上下颠倒?左右颠倒?还是前后颠倒?”
“只有一条路....”微微思索道,她从未感觉脑海里如此的清晰,“那么,是前后颠倒?”
“微微?”尔尔又喊了一声,她似乎往前走了一些,此刻,上半身贴在微微身上,微微整个背都被那股冰冷包裹住,还带着刺挠的感觉,脖子则被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戳着。
像是毛发。
她握住发颤的手,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眼睛无意间扫过地面,就看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正被一个似人的兽形影子包裹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还在轻轻晃动。
“微微......”它似乎懒得继续伪装,声音直接变成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微微深吸一口气,她咬牙转身,越过矗立在原地的黄鼠狼,两条腿发疯般地狂奔起来,风声从耳边呼啸,乌鸦从草丛里叫嚷着飞起来,下山的一路都是下坡,她跑着跑着,逐渐感觉腿有些不听使唤。
微微跑下山时,脚底打滑了几次,像是踩到了什么细小的颗粒,她顾不上多想,只见天色也暗了下来,好像在一瞬间变成夏天的夜晚,空气燥热,夜幕是阴郁的深蓝色,几片颜色更加深沉的黑云涌动着将月光和星辰遮挡,风吹过时,大片大片的麦田似乎成了一个又一个暗绿色的影子,沉默着,静静地注视着她。
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鲜血从胸口的白布里渗出来,然后蔓延,像是一朵妖艳的血之花。
微微侧头,她看到麦田里黄色的稻穗被风吹得像是铃铛一样晃动,再远一点,还有一个土制的小房子,她记得,村里人会把劳动工具放到里面。
“咦?”微微突然愣住了,她为什么会看到记忆里的老家?
哔——
刺眼的车灯照在她的脸上,鸣笛声将她拉回此刻的现实。
微微8岁时,和母亲回老家过暑假,在田边玩耍时,路过一辆汽车经过村民们在路上晒着的麦子时,轮胎打滑,失控与她擦身而过,冲进麦田。
那是她活了二十一年以来,与死亡最接近的一刻。
微微伫立在原地,瞳孔里写满错愕与惊恐,为什么回到这里?她判断错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车辆带着热浪奔腾而来,看起来是那么巨大又势不可挡,突然间,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驾驶位坐着的却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一脸惶恐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她眼睛细长,里面只有黑色的眼仁,嘴唇像血一样鲜红,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指甲尖锐。
是守夜时见过的那个女人。
突然间,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微微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冷静过,她看着扑面而来的死亡,想到刚上山时,她回头看的那一眼。
“原来是这样.....”她带着哭腔自言自语着,下一个瞬间,现实取代过去,留在原地的,只有那串变得冰冷的眼泪。
乐队已经走了那么远,背影都像蚂蚁一样小了,她是怎么看到那人对自己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