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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的小河虾听得入神,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惊讶与惊叹。
不过,故事讲完了,他倒为土地公捏了一把汗。
“土地公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得罪了上苍么?”
“竟胆大妄为到诋毁天神不作为,还敢夺了属于天神的供奉。”
“五雷轰顶之灾可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他果真不怕?”
“传是这么传的,谁知道真假呢。”
“再说天上的那些个神仙们想管早就管了,怎么可能都过去几年了还没个响儿?”
“可见土地公说的对,天上的仙神真是忙的紧,顾不上咱们哩。”
“嗯嗯,兴许是这么回事吧。”
“那洞凌河伯的女儿是土地公的干闺女又是怎么回事儿?”
讲故事的小河蟹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其他鱼虾蟹精都急着赶路,无人顾忌它们,才低声开口,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无非就是有的人见钱起意,硬把女儿塞过去的呗。”
“硬塞?那土地公能愿意?”
“土地公虽然富,但职位毕竟低,哪里敢不听河伯的话?”
“再说,河伯的女儿可是龙女,长得又貌美,只在土地庙前站了站,土地公就垂涎三尺了,屁颠屁颠的追在人后面闺女长闺女短的叫的欢实着哩。”
“不过,这是真干闺女还是假干闺女,谁又说的清呢!”
外来的小河虾嘻嘻嘻的笑了,笑本地的小河蟹言谈不正经。
本地的小河蟹也笑了,笑自己说了大实话。
两只小妖怪低声的笑了好一阵。
“你知道的消息还真多!能再说说鲶鱼仙吗?他又是得了什么机缘,能娶到龙女?”
小河蟹听见“鲶鱼仙”三个字,嘘嘘嘘的三声,提了些警惕。
小河蟹又瞧了瞧四周,见的确没人盯着它们这边,才道:
“你小点声音......据说,那个药方是鲶鱼仙给土地公的。”
外来的又有了疑惑,问道:“鲶鱼仙给的?他哪里来的药方?”
小河蟹把声音压得更低,道:“这还用问?你觉得赵夫人的病是怎么得的呢?”
外来的恍然,道:“原来如此。”
“鲶鱼仙的心思可真够深的,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是想图赵老爷的供奉。”
小河蟹明显是爱聊热闹的,道:“他们这些仙啊伯的法力不同,吃的供奉也不同。”
“土地公能吃地上的供奉,咱们这些水里的却不行。”
“洞凌河伯与北海老龙王本是表兄弟,因犯了事儿才给黜到咱这里的。想他往日里锦衣玉食惯了,咱们这里的泥坑小地儿的毫无油水,怎么能满足了他的胃口?”
“八成是这俩人合起伙来打土地公的主意,可怜土地公得罪了天神不说,到头来给别人囤了座金山银山还不自知呢。”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洞凌河伯与鲶鱼仙是一伙儿的?”
“这还用说!”
“什么鲶鱼仙鲶鱼仙的,他又没入仙籍,跟咱们没区别。”
“大家是看他要做河伯的女婿了,叫的好听罢了,内里他就一条臭鱼精,仗着自己须长溜滑,巴结上了河伯而已。”
“龙女说到底也是河伯的亲闺女,天生带了仙骨的,鲶鱼仙......精,能娶到龙女,也的确算是有本事的。”
小河蟹平日里应该被鲶鱼仙欺负过,提到对方有本事,立即嗤之以鼻,道:“他有个屁的本事,还不是运气好,得了一个血玉珠。”
“血玉珠?什么血玉珠?你见过?”
“没有,我这等末尾的小妖哪能见过那个宝物。”
“只听说那珠子通体艳红,好像得了能升修为护元神什么的。反正都是传闻,说它是个仙家至宝。”
外来的和本地的还要说些什么,就见周围的其他小妖聚了过来,向它们道:“还不快点游!”
“今晚上可是河伯、土地嫁女,鲶鱼仙娶亲,百里以内有点修为的河仙河妖都来捧场了。你们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是不是想被挤在门外边啊?”
“就来就来。”
小河虾小河蟹随众没入了前进大潮。
***
没听到“血玉珠”时,仙人是闭息悠闲而卧的听着乐子。
可这三字一出,满心满神无需调动,仙人就变得机敏极了,脑袋直勾勾的往前伸着,眼睛也直了,耳朵都通透的很。
可恨,可恨,为何此时话要说一半呢?这时候来什么“天机不可全泄露”的混账话让人猜?
此时此刻,仙人不得不承认小鹿说的对,猜来猜去果然是伤神又费力,话本子里的糟粕真是不少哩。
小鹿也听的入了神。
此血玉珠是什么珠子?是自家仙君丢下来的那个么?
猜是猜不着了。
洒扫小郎官,坐骑,徒弟,一日里得了三重身份的小鹿紧张的挪蹭到仙人跟前,单手比划着自己的胸襟又指了指仙人的胸襟。
仙人自然明了他要问什么,摇摇头,给了个回应。
那还等什么,追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小鹿这想法刚一出,就看到玄衣道人手里亮着个虚影,不是那只外来的小河虾还是谁?
小鹿左右摇摆的看看玄衣道人又看看自家仙君,顿时气馁。
小鹿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了:
怎么人家的胸脯里长得全是心眼子,自家仙君长得是滩烂泥呢?
哎,人比人气死人,越比越觉得自家人不如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