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言点了点头,戴上狐裘的帽子,撕下衣袖将脸遮了起来,与郭山、罗嘉二人一同进屋。路过院子时,任风言瞥了三人一眼,忍住了上前的冲动。
大门被推开,屋内的小厮忙上前迎道:“三位上差可是有提前报备?”
罗嘉眼珠一动,上前一步,行礼道:“你可认得这节杖,我们奉颍川皇甫太守之命前去蜀郡,事出紧急,未有报备,还望理解。”
小厮接过节杖一看,又跑向堂内的偏间。不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各位上差,某乃此地驿站长官司马药。上差快些里边请。”
任风言驻足不前:“司马站长,院中三人所犯何事,为何天降大雪还不让人进来避避。那位年迈的老者脸色惨白,莫不是冻僵了,要是出了人命那还了得。”
司马药解释道:“上差可有看见那三桌官兵。他们呀,是奉执金吾樊景大人之命,押送院中三人去岭南的。护羌校尉任训的事,想必上差定有耳闻,此三人便是家眷。”
任风言突然想起,任研和任芸不在当中,能去哪里呢?她的心中一阵慌乱,无数可能在脑中浮现。
“司马站长,皇甫大人曾去府上做客,那时我亦在身旁,府中应当还有一对双生子,怎得不在当中?”
司马药有些疑惑,这使臣怎么不知情:“上差还没听说吗?这对双生子不过十岁,是一直寄养在舅父御史台谒者阴赞家中的,可那阴赞怎敢与樊氏一族为敌,早早地将两人发卖了。为此,阴家也算是逃过一劫。上差莫要站着了,外面天寒,快些上雅间,我与上差细说。”
郭山见任风言愣在了原地,赶忙用手肘提醒她。任风言这才回过神来,在小厮和司马药的带领下,登上了木梯,来到了二楼。
“上差可知,二人被卖去了何处?”
任风言此话一出,司马药更是疑惑不解。罗嘉连忙插话:“司马站长有所不知,我等此行奉命之事,与任家有些瓜葛,具体事宜实在是不方便说与站长听,若是站长知道些消息,还望告知。”
司马药这才明白其中关系:“上差也知,通敌叛国那是死罪,此次并未满门抄斩已是圣上仁慈,发卖的子女若不是去了些官宦之家,便是烟花柳巷之地。具体被卖到何处,实是不知。”
任风言早已心不在焉,她坐不住了,再等下去,任母就要丧命,任家那两个双生子还不知现下在何处受欺凌。
罗嘉递给了她一个眼神,摇了摇头。随后,又满上一杯酒递给司马药:“今日驿站可还有其他官差投宿?”
“哎,没有。”司马药一饮而尽,摆手道:“此地素来偏僻,如今又是年关将至,哪有什么官差会经过,都忙着过年呢。也就是任家的事紧急,底下的十位官差才即刻启程。还有就是三位上差了。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出来。”
突然,司马药晃了几下,重重倒地。这场景,正巧被刚上楼的小厮撞见了,若不是郭山扶着他,他手中端着的热羊肉差一点翻到在地。
郭山拔出刀示意他噤声,罗嘉又递了一杯酒给他:“放心,没有毒,只是睡上一觉而已。”那小厮已吓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接过酒,一饮而尽。
“来人!快来人!羊肉要没了。”听到楼下的人大喊,任风言端着羊肉下了楼。
“呦,这不是刚刚的皇甫太守身边的上差嘛。怎么劳驾您亲自送呢。”魏瓠长着一双倒三角眼,双手向后撑地,抬头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任风言。
任风言一声不吭地走到魏瓠面前,将热羊肉倒在了他身上,随后拔出佩剑,一剑刺向他的心脏,却被魏瓠躲了过去。
郭山与罗嘉两人亦拔剑相助。
“郭兄、罗兄,留下活口。我要审问。”
“好。”
这些人早已喝得微醺,三人几招过后,便将十人制服,六人拼死抵抗均被毙命,其余四人被绑在了殿中的四根梁柱上。
任风言冲出屋外将阴荷和任华拉进了屋内,郭山将任母抱进了屋内。
三人在炉火旁逐渐恢复,可任母却一动也不能动,身子早已僵硬。
“君姑,君姑!”无论阴荷怎么喊,任母还是没能醒来,阴荷试探了鼻息,可早已没有了温热。她抱着任母在一旁放声哭泣。
任华看见是任风言跑来救自己,心中满是嫉妒。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在身边受她指使的贱人,如今竟威风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们敢劫囚,真是胆大包天。”魏瓠即使被绑在柱子上,还是那么欠揍的表情。
任风言上前“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巴掌:“任研和任芸在哪里?被卖到哪里了。”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下一瞬,任风言抽出剑,狠狠地刺进了魏瓠的心脏,并转动着长剑,又在其脖子间狠狠砍了一刀,溅出的鲜血洒在了他褐色的狐裘上。
她移向下一位:“你呢?知道吗?”
这个官兵一直摇头:“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我是被拉过来顶替的,原来的人不想押送他们。”
又一剑,让剩下的两个人大声求饶。
“真不知道。是阴赞卖的,他卖给谁了,我们却是不知。”
阴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生子被自己的兄弟给卖了,于是冲向前去,扯着其中官兵的衣袖,大声嚷道:“你说什么?被阴赞卖了?什么时候被卖的,卖哪里了,你说啊!”
突然,眼前一黑,重重倒地。
“阿母!”任华上前将自己的母亲搂在怀中。
此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