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留不住她,任风言带着她回屋,将之前拿来的月钱悉数给了章雪,又轻声唤来芬姐,帮着做些白饼子,好作干粮。
此时,姜不游正在斜对面的悬崖处,望着这两个女娘牵着手走去前院。
“主上,您找我?”杜为突然从身后的松树林中闪现。
“嗯。洛阳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我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杜为:“主上,卜筮结果,八月祭奠定于后日,各路诸侯只淮阳王未到,太皇太后也不再等他了。关于沁阳大长公主的水田,目下毫无进展。”
“嗯?”姜不游疑惑,这是第一次有他查不到的线索,“你说清楚。”
杜为有些为难,硬着头皮道:“派出去的人皆被杀害,如今别说水田,就连大长公主府的消息都难打探到,所有的记录皆被销毁。听说,这是大长公主故意为之。”
“难道是大长公主想要隐瞒田地数量?再探!计划之事如何?”
杜为:“自从计簿上被我们动了手脚之后,陛下早已发觉,如今正要下令重新度田。”
姜不游的脸上划过一丝狡黠且瘆人的微笑,“好。看来我那皇兄也并非是昏庸之辈,知道治理天下的关键是什么,他既想要我们帮忙从太皇太后处夺权,那就要配合我们剪除邓氏的羽翼。等着吧,等那些人再一次自掘坟墓之时,我们再推一把。另外,帮我盯着大长公主府。”
“是。”
杜为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姜不游原以为姜盛这个被邓氏养大的傀儡皇帝是个无能之辈,甘愿做邓氏掌权的工具。可有一年的大朝会之日,他竟目睹姜盛往邓氏的杯中下毒,才知自己的这个皇兄一直都在伪装和隐藏。当时的他及时出手阻止,并告诫姜盛不要犯傻,才未引起宫变。
权力要靠精细的谋划,快刀斩乱麻并不能带来好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自此,两兄弟虽不亲近,但也有着经常性的合作。此次的重新度田,便是姜不游的计谋。他想把邓氏一族的地方豪强将税收转嫁到百姓头上的事拿到台面上,逼得他们自乱阵脚,一点点摧毁邓氏的势力,为自己的母后在内廷争得个舒心的日子。
姜不游回到前院的途中,路过庖厨时,见任风言和严芬正在忙活着做一堆饼子,心中疑惑:全寨十几口人的早膳,这么早就要开始做了吗?
他走近庖厨,站在门口问道:“我能来打个下手吗?”
任风言抬头望去,只见姜不游立在门口,笑着看向她们。这姜不游虽是个士兵,但不愧是黑甲卫出来的,毫无草莽之气,气质和罗嘉这种世家公子有些相似。
“来吧,我们正缺个烧火的。”
听到任风言的许可,姜不游忙进去坐在灶前,找些秋日已经枯黄的茅草,用火折子点燃,再往里塞些小木片,用扇子慢慢将火苗升旺些,待火势稳定后,再添些大块的木头。
“想不到公子还是个能手,这灶都说不好烧,公子这一会儿就给点上了。”
姜不游听到严芬的夸奖,笑道:“哪里,严嫂子过奖了。”
“嗐。可能之前就是哪家宅院里烧火的,刚好碰上了在这显摆罢了。”任风言的嘴真是吐不出象牙。
姜不游坐在灶前,侧头静静地注视着正在揉面的任风言,心中十分惬意,“每天这么早就做吃的吗?”
严芬:“公子不知,那个美得像神女的小女娘要走,给她多做些吃的带上。”
任风言懒得接话,她在小陶罐里捣鼓着面团,这面团里放了些猪油和蜂蜜,做成巴掌大的小饼后放在一个盘子里。随后,她来到姜不游的身边,一脸严肃道:“把这个连着盘子放在火上烤,切记,别掉火里去。”
姜不游接过盘子,抬头瞧了任风言一眼,笑着将盘子整个推了进去,任风言随即趴在灶口往里张望。
她抬起头,告诫道:“你记住阿,可不能让它焦了,还要常常给翻个面。”
谁知姜不游一脸深情地望着她,用拇指替她擦去了额头处蹭上的灰,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应和道:“知道了,我的寨主。”
任风言极为不适,连忙站在身来,极为不自然地走到严芬身边,“严嫂子,我的这个都弄好了,我来帮你做饼子。”
说罢,她一把抢过了严芬手中的盆,开始用力和面。
然而这一切根本逃不过严芬的眼睛,谁没有年少过,任风言此时的羞涩和狼狈明显是被撩拨上了。
任风言做什么都幅度很大,就是不敢和姜不游对视,此时她的心中一阵吐槽:真是见了鬼了,顶着班长的脸居然敢撩我,好小子,看我不治你。
看着她如此慌乱,一旁的姜不游则是一脸得逞的满足感。
将最后一笼的饼子放在釜上蒸后,窗外响起了鸮的叫声,任风言望向窗外,说了句:“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