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策马前去。
乌山寨中,众人为筹备祭祀而忙碌着。
任风言上山后,远远望见寨中赵兰、严芬两位妇人正在前堂的桌案上摆着空盘,放上线香、蜡烛,小竹正拿着扫帚洒扫前院。
“寨主,你来了!”小竹一抬头,见任风言站在远处望着他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扔下扫帚冲向寨门。赵氏、严氏两位妇人听见后也随后赶来。
小竹顺手接过任风言手中的长剑,突然觉得手中粘腻,一瞧竟是血迹,这才发现她受了伤。“寨主,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此时,赵兰、严芬二人亦赶到跟前。
“寨主,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衣服都破了,快随我去换件干净的。严家嫂子,帮忙烧些热水送到寨主的里屋来。”
“哎,晓得了。”
赵兰原是前任田监的妻子,去年原乌山寨土匪下山之时,杀了她丈夫并掳走了她。好在任风言及时赶来,她得以保全性命。任风言让她下山继续过佃农的生活,谁知她却说自己无儿无女,想留下来报答救命之恩。这个赵兰,是个会管家的,跟在田监身边也学了不少,如今寨中的庶务都由她一并管着。
“没事,都是小伤,就是有些痛,小竹,快叫陆老帮我看看。”
“好,等我。”
看着小竹一溜烟跑向后山,任风言在赵兰的搀扶下走进了里屋。
“赵嫂莫要担心,都不是什么重伤,我自己能走。”
“我素知女娘武艺高强,可毕竟刀口添了血,身上留了伤,哪有不疼的。我搀着你,舒服些。”
果然,只有在寨中,她才能感受到抱团取暖得来的那份温柔与暖意。这一寨子的老小,皆是些流亡而来的可怜人。去年,兴朝各地世家大族兼并土地,加之洪灾频发,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百姓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赵嫂,我见祭祀的香烛都已备上了,可是秋收要开始了。”
赵兰从柜中帮忙取出了一件麻衣,伸手帮任风言解开衣带,“是啊,今年多亏诸神庇佑,后山开垦的田地中,粟米、麦子都长得很好。陆兄懂卜筮,秋社日选在了中秋后的八月十九。”
任风言这才想起,中秋就在两日之后。
兴朝人对中秋这个节日还不是很重视,加之秋社日每年都选在中秋之后,由卜筮得出具体日期,是祈祷丰收的重要祭祀,因此中秋除了祭祀月神之外无其他活动,供品中也还未出现月饼。
任风言本想着今年带大家做月饼尝尝,可接连出现的任忘和黑风寨土匪,让她险些忘了时间。加之不可暴露乌山寨和自己的身份,今年只能作罢。
“赵嫂,今年的中秋和秋社我就不来山上了,一是主家唤我回去,不好推辞,二是乌山寨被黑风寨盯上了,可能要动荡几日。”
任风言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四女,像赵兰这样的任家佃户也不清楚主家的一些情况,更未与其少主们见过面,看她习武,只当她是任家派来看守宅院的婢女。
“既是主家的吩咐,女娘请便,至于黑风寨的那些人,尽管来好了,咱们不怕。”
“嗯!”
“只是,今年的腊日,还请女娘务必前来,与大伙儿热闹热闹。”
“一定!”
腊日乃冬至过后的第三个戌日,意味着团圆,也是兴朝后半年最隆重的节日。任风言去年就见识过,杀猪宰羊,斋戒沐浴,十分隆重。
“寨主,寨主,快让老夫瞧瞧。”陆老人未到,声先闻。
任风言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半白、身着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慌忙跑来,旋即转头对赵兰道:“赵嫂,天色不早,快去忙晚饭吧,若是看见郭山和罗嘉,让他们到前厅等我。”
“是。”
“陆老,烦请您帮我包扎下伤口。”
陆止乃越州巫医,会些占卜和医术,去年与灾区流民一同逃到了颍川郡,被原乌山寨的人抓上了山。
“寨主,何人伤你?我老陆定要他好看。”陆止满脸愤慨,打开了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呀,老陆,轻点轻点,这药怎么这么烈,我这脑瓜子都痛了。”
回到寨中,任风言卸下了一身的疲惫,也卸下了一身的防备。
“嘿嘿,寨主,这药可是我最新研制的,虽然烈,但是见效快。你信我,明日便可结痂。”
“真的?”
“真真的!”
任风言放下挽起的袖子,撇嘴道:“好吧,姑且信你,若是明日还不结痂,小心我找上寨来。”
“寨主就放心吧。请~”
两人一起朝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