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发生在阿斯特丽德身上的混乱确实不是个“小问题”。整个十一月和十二月,她都没能成功从狐狸形态变回人类,失语症也没治好。
不仅如此,她的心智和行为,似乎还出现了退行,像幼稚的小孩一样黏着奥罗拉。
奥罗拉坐着的时候,她要钻进她怀里,靠在她膝上,奥罗拉站着的时候,她要挂在她脖子上,或紧跟她身旁。
就连奥罗拉睡觉时,她也要贴着她睡,近到能随时感受到她的呼吸和脉搏。时不时的,奥罗拉半夜还会被软热的,带着倒刺的狐狸舌头舔醒,脸上湿漉漉的,眼前是一双放大的,亮得令人晕眩的绿眼。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专注又不安,像是怕她忽然消失。
要是奥罗拉反应稍迟一点,没有立刻揉揉她的头,摸摸她下颚,拍拍她后背表示安抚,她就会把两只肉垫“啪”地按在她脸上,然后放开,然后又按上,反反复复,像是在盖章。
就算半夜不被弄醒,奥罗拉早上醒来也会发现自己周围摆了一圈花花草草,或是身边床单上标记了五颜六色的线条、符号,总让她一瞬以为自己被拉进了什么奇怪的诅咒空间。可是始作俑者叼着作案工具,一脸天真地蹭着她,让她实在怕不起来,也气不起来。
她争宠也争得厉害,见不得奥罗拉亲近别的小动物。
奥罗拉用就餐剩下的蛋糕去喂鸽子,她一蹦三尺高,快狠准地把鸽子拍出窗外。
奥罗拉帮她喂水晶球里的人鱼,她冲着人鱼龇牙咧嘴地示威。
奥罗拉奉母亲大人之命暂时帮她照看她的爱猫奥西薇娅,每当这只亲人的小猫靠近奥罗拉,她就会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开,甚至恶狠狠地拍她的头,薅她的毛,似乎完全忘了她原本多喜欢这只猫。
她更见不得拉尔夫对奥罗拉示好。
这位志在成为奥罗拉新未婚夫的皇子,十一月中旬时忽然带着包裹和护卫住进了圣殿,说是要帮教皇推行更加与时俱进的文化教育制度。可是正事没见他怎么干,都让手下人去做了,来奥罗拉这儿献殷勤的次数倒是多。只要他出现在奥罗拉十步以内的距离,阿斯特丽德就瞪圆了眼,磨起了爪,进入警戒状态。只要他朝奥罗拉伸手,准备去碰她,她就朝他喷火,并且一次都不放过他引以为傲的头发。
拉尔夫深谙“想讨好一个养宠物的人必须也讨好她的宠物”这个道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讨好的“宠物”,竟然是情敌。每次,他带着礼物和笑脸靠近阿斯特丽德,迎接他的都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唯一一次例外是在阿斯特丽德睡着时,她来不及扇他,但是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让他鲜血淋漓。
根据赫缪特的解读,阿斯特丽德过去遭遇了太多,长期缺乏安全感和爱,所以当精神受创心智退行时,就会用幼稚兽行去大力求偿,本能地去圈占领地,标记猎物,攻击入侵者。
她说,只要奥罗拉好好补偿她,让她被安全感和爱包裹浸润,她应该就能很快恢复正常了。如果没有……大概还需要辅以药物调理。
阿斯特丽德的战友阿利斯塔尔,在知道这事后沉默许久,叹息道:
“说实话我并不意外,我觉得她的精神早就需要好好治疗了……你知道吗?她被迫离乡那年只有十岁,然后就一直在流亡和战斗中度过,没有正常的作息,也没有正常的娱乐。”
“我曾试着带她参加剧团的出游,聚会,让她和我们一起跳舞,但是她都拒绝了。她说她天生不喜欢热闹。可是我不信,因为我撞见过她在暗处盯着狂欢的队伍。五年了……她或许始终被困在那一天。”
奥尔佳的评价就简单粗暴多了:
这是病,大病,危险,很危险,得治,得好好治。
否则,可能会发展成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