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叶幻蝶们的大力摇晃下,那个看似坚固的巨大的茧,竟很快出现了裂痕,分崩离析。
里面掉出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很难称之为是“人”的“东西”,虽然长着一颗人头,身体却扭曲不堪,本应有腿的地方空空荡荡,四肢两侧却各有三只手,反倒像是一只残疾的……蜘蛛。
虽然看着骇人,但那“东西”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甚至,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眼溢出了泪水,嘴唇上下开合,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音节:“救……我……”
奥罗拉说不清是害怕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
难道那些蝴蝶留住她……也不是想困住她,只是希望她救茧里的人?
可是茧里的东西……为什么还有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茫然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闯进她脑海:
“奥罗拉,别管闲事。”
“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做不了那么多。”
“快安顿好赫莉奥的容器才是最要紧的。”
“不快点的话,她可能会死。”
奥罗拉想起来了。
刚才那个碎片主人的声音也是,现在这个声音也是,她们曾经一同出现过,在她忽然看到的一些画面里。
那些画面遥远却熟悉。
虽然是不同画面,但里面总有一个黑发女人,一个金发女人。
之前那个声音属于金发女人。
现在这个声音属于黑发女人。
如果,之前那个奇怪的“人”真的是赫莉奥,那么现在跟她说话的是……
“赫缪特?你真的是赫缪特吗?!”
“不,我不管你是谁,你说她会死……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发烧吗?!”
那个低沉的声音回道:
“她再怎么天才,毕竟也只是个人类,赫莉奥用她的身体那么折腾,怎么可能不出事?”
“说到底,没有人能不被日神的怒火伤害,除了我赫缪特……还有被我附着的你。”
奥罗拉有很多想问的。
但她现在只能问最要紧的。
“我该怎么救她?”
对方回答道:
“抱紧她,剩下的交给我。”
“不许中途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奥罗拉点了点头,轻轻地托着身边人的头,小心地挪动她的身体,把她揽进怀里。
此时,近距离地正面看着脱离了隐蔽法术的她,奥罗拉才注意到那头眼熟的红发。即使是在昏暗中,它也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浓密又光泽,像是某种蓬勃的草木,飘扬的旗帜。
莫名地,她眼前冒出一个画面:她躺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朦朦胧胧一睁开睡眼,就是这样一头红发,镀着银月的光,洒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嗔道:
“地方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躺这里!”
对方理直气壮地回道:
“这里可是我的领地,我爱躺哪里躺哪里!”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但那声音……的确是她的。
奥罗拉心情复杂地帮她擦去额上脸上的汗,低声发问:
“你……到底是谁?”
昏迷的人当然不能回答她。
那个自称赫缪特的声音也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驱动着昏迷者身上的热度,向奥罗拉转移。
“最开始,你也会有点难受,不过,撑过去就好了。”
那个声音说道。
“但是你要忍着不松手,毕竟'伤害转移'需要肢体接触才能生效。”
奥罗拉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开始吧。”
得到了预警,之后的苦楚,好像也没有那么让她难以忍受了,只不过是身体越来越热,烧灼感分外强烈,犹如被扔进火堆里烤。
痛觉到达一定峰值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连带着消失的还有触觉。闭上眼,仿佛置身于暖橙色的热流之中,和怀里的人一起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大汗淋漓的奥罗拉又听到那个声音说:“辛苦你了,这样就暂时可以了。”
奥罗拉虚弱地问道:“……什么叫暂时?”
她回答道:“我毕竟只是一块灵魂碎片,力量有限,无法一次把所有伤害转移过来,只能先转移一部分,让她度过危险期。等她完全恢复,还需要好一段日子呢。”
“不过,让她快速恢复的良药,也不是没有,还是现成的——那个干尸的泪水。”
“这里不是有很多吗?把她们都弄醒,让她们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