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那次准备了很多关怀的话,但都像小石投入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
那个将死的守贞圣女不哭不笑,眼神木然地躺在白得刺眼的床上,捻着手中的念珠,不断地诵着一些经文,任她们说什么都不起波澜。直到某一刻,她忽然眼睛瞪大,扯断了念珠,在珠子胡乱滚地时,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导师帮她合上双眼之前,奥罗拉似乎听见她用最后一点气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出去。”
她无从知道那是对谁说的遗言,只是每当想起,总忍不住要打个冷战。
听说进了贞女塔的人,非死不得外出。
她只是短暂停留就不愿回首,无法想象别人如何在里面过完一生。
她始终无法理解那个不通人性的地方。
哪怕发誓守贞,人也是需要基本的外出和社交的啊,怎么能一直被锁在一个塔里,每天只做那么点单调的事,活活闷到死?
她更不觉得把阿兰娜送到那个活死人墓,是最好的选择。
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如果不搞清楚内情,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十天以来,她一直在迂回地打听除了“做临终关怀”以外,还有没有其它能进贞女塔找人的办法。
信息通达的导师们,资历深厚的嬷嬷们,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比较好说话的牧师……打听了好几轮,她得到的答复却都是:等贞女本人向祭司殿提供了特殊传召申请,并得到祭司殿的准允。
奥罗拉很失望。
先不说阿兰娜敢不敢冒险传召她,找不找得出正当理由传召她,哪怕她真那么做了……圣祭司也不会通过那份申请。
奥莉薇娅最近才严厉警告她要谨言慎行,不要随意和人亲近,怎么会放任她去做可疑的事。哪怕心软同意了,也会跟着她去的吧。
那她还怎么办事?难道哭着打滚求她母亲徇私枉法,放一个“多半是奥萨娜秘密恋人”的人出贞女塔?
阿兰娜没有灵力,哪怕侥幸用变形术混进塔里,能不能被她发现,还是个问题。而且为了防止有不轨之人用变形术入内作祟,贞女塔内遍布红外感应仪和显影水自动喷洒器,没登记过信息的物体要进入实在是……难办。
守护灵也不是没有提出富有创造性的思路,但因为都过于离谱,还是被奥罗拉否决了。别的不说……让奥罗拉跟她母亲交换身体,以圣祭司的名义进塔巡视,也亏她想得出来!这种难度系数极大,成功率极低,而且一着不慎就永久倒霉的法术,哪怕她敢用,奥罗拉也不敢接啊!
在被否决了许多次之后,守护灵终于提出了一个依然离奇但至少靠谱的计划。
“控制一个能光明正大进塔的人,让她把你作为随身物品登记了,捎带进去,如何?”
“不,我说的不是你母亲。你仔细想想,其实还有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可以光明正大进去的。”
“没错,修塔工啊!塔是没问题,但我们可以让它出点问题啊……只要有一次修塔的机会,只要弄到一个一次性的登记牌,我们都够用了。”
……
把这个计划摊开来商量之后,奥罗拉越琢磨越觉得可行,多日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抱着她,狠狠地亲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