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出神地听着，听完许久，都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她闷闷不乐地问道：

“这么说，在恶魔抢夺秘卷之前，它就已经在南岛列国的内战中丢失了吗？”

萨曼莎笑了，一边用梳子给她梳理长发，按摩头皮，一边轻轻地说道：

“我没有见过恶魔。我所知道的可怕战争，都是人类引起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烛光太昏暗，奥罗拉总觉得，萨曼莎那双清浅的琥珀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显得晦暗不明。

奥罗拉继续问道：

“那……如果秘卷没有丢失，拥有那么厉害的法术，那两座岛的居民，应该也不会害怕恶魔来袭了吧？”

萨曼莎闭上眼，沉思片刻。

再睁开时，她的眼睛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澄澈宁静。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那真的是夜魔法术的精髓，一定没有那么容易掌握，除了过人的智慧和毅力，或许还要付出可怕的代价……如果可以选择，说不定它的继承者，宁愿它从未存在过呢。”

奥罗拉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实在难以压制越来越重的困意，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从脑子里随便摸索出一个问题，问道：“莫玛斯（Momas）……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萨曼莎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这不是一个人。在南岛的一些国家，这个词有很多复合的意思，如果非要合在一起，意思就是\'博学多闻无所不能的老祖母般的神圣导师\'。”

“导师？”奥罗拉追问道：“那她们也跟圣殿的导师一样，分成小导师，大导师和圣导师吗？”

“不。”萨曼莎答道：“我们……我的意思是，ta们会管莫玛斯都叫婆婆。”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奥罗拉脑海中闪过，有文字，也有声音。

“莫玛斯带着那支危险族裔的幸存者逃往了北方……”

“不知道的事去问西亚拉婆婆就对了，她是无所不知的……”

“她经常去那片到处都是骨骸的荒野，一待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是，西亚拉婆婆，我也能战斗的！”

“……我无法救下所有人。”

……

奇怪的事，有很多声音，她根本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见奥罗拉皱着眉冥思苦想的样子，萨曼莎关切地说道：“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想得太多，也会给自己造成负担。”

说着，萨曼莎拿出她随身携带的芳香精油，轻轻推开，擦在奥罗拉的额头和太阳穴上，指尖摩挲，技法熟练地让她放松下来。

当醇厚的白鼠尾草香和清新的薄荷芬芳在奥罗拉感官中扩散开时，她一瞬间安下心来，抛开了纷繁思绪和无尽问题，舒服地抱着萨曼莎的手臂，逐渐睡着了。

奥罗拉睡着前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她自己的喃喃自语上。

她好像看见萨曼莎的眼神有些忧郁，认为肯定是这个逼仄阴暗的空间让萨曼莎想起她家乡遇上荒年，她被迫离开的不愉快往事，于是她抱着她的手臂，甜甜地说道：

“我亲爱的萨曼莎怎么能有烦恼呢？等我学会了时间逆转的法术，一定会回去弥补你所有遗憾……”

她想做一个美梦。

关于时间逆转的美梦。

可她却做了一个噩梦。

这噩梦的发生地，正是这间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