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说先前的他还稍显游刃有余,仅仅是弯腰,现在便是连脊背也露出颓然。偶尔从唇齿间泄出几声小狗一般的呜咽,胸膛剧烈起伏。
额头抵在孟予的椅面上,和她的腿挤作一团。
孟予皱眉,用膝盖杵他,想将他推到地上去,却被这人找到机会,压在她腿上喘气。
男人滚烫的鼻息轻松穿过衣料,被道不明的黏腻感裹挟,勾勾缠缠地往孟予身上卷,空气中也散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孟予烦不甚烦,伸手压在他脸上:“一边去,谁准你贴我那么近!”
这人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愿动,半点反应也没有。
孟予单手捂他口鼻,又伸长了腿去踩他尾巴,巴不得就此捂死他。
可手心里那股热意明显的气团,很快又被一股湿濡触感取代。
这种感觉……是路一川在舔她手心!
意识到这点的孟予满脸嫌恶,立刻抽手给了他一巴掌。
“路二三,你属狗吗!都是口水!”
她试图起身去找纸巾,腿上的重量却纹丝不动,索性将哨兵的脸当成抹布,将手贴上去用力碾蹭,口中还一刻不停地骂他,只不过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词罢了。
路一川涣散的眼神被她这一通乱揉,终于聚焦,甚至贴心地调整位置,将那半边脸完全露出来,任由她动作。
尾巴也晃了晃,带着讨好。
语速慢悠悠地,故意拖长话尾:“犬科就是这样,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舔别的地方。”
孟予将枝条勾在他脖子上,用力拽两下,语气愤愤:“你当自己是浴球还是搓澡巾,管不住舌头就割了。”
“我发誓,我很干净的……”
“谁管你干不干净,口水就是很脏!”
“口水有消毒功能——”
“闭嘴!”
孟予在他身上蹭了又蹭,仍觉得手心有抹不去的湿热感,不由得想起那个埋在她手心里哭的哨兵,开始连坐:
“你们哨兵都一样无礼,是有什么把液体抹在别人身上的癖好吗?”
闻言,路一川顿时眼神一凝,音色变回利落:
“只有精神域状态极差的哨兵,才有资格和向导深入接触,而这类人,通常会被送去向导协会。你是不是被哪个无耻的家伙骗了?”
“没人比你更无耻!”
孟予下意识反驳,但眼前这人跪直身体,竟然比坐着的她还要高。
视线拉平后,她才看清男人眼底泛出的潮气,幽幽黏在眼尾,留下几抹红痕。
孟予不确定这是不是他异化的症兆,气焰又熄了。
会长只教了她如何做疏导,又没说怎么攻击哨兵。万一这人突然异化怎么办,她的保镖可不在这。
“那个……先这样吧,会长都走了,教学时间也该到此结束。”
说罢,她也没给路一川回话的时间,起身、迈步、开门一气呵成。
门开那一瞬间,当真觉得空气清新、视野也开阔,总归是哪哪都好。
回头看去,哨兵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将椅子拖到自己跟前,像是在遮挡什么一样。
孟予无暇考虑更多,冲他摆手:“再见,管不住舌头的臭狗,再也不见。”
那人似乎回了句什么,孟予没听清,因为她收到了另一个让她呆愣当场的消息——
白塔的皇帝陛下,她的姨母,给她发了即召令。
刚经历一连串不顺心事的孟予笑容僵硬,试图挣扎:
“天色已晚,怎好这时候去打扰姨母,要不还是……”
来接人的侍者堵在门口,将腰弯得更低,用一种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回答:
“二殿下,陛下的命令是,即刻召见。”
孟予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