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神后,压低嗓子说:“坐下来,衣服脱下,我帮你绑。”
桂惊讶:“你不去吃饭吗,待会就不是你们吃饭时间了。”
我没有回答,指了指他的衣服。
衣服是深色的,有破口,但我没看见破口下有伤,但是血还在滴。
桂犹豫了一下,随后立即脱着衣服说:“谢谢,我到时候帮你抢一份。”
映入眼帘的是大伤小伤杂夹的后背,有一个在后背连着手臂的大伤痕。
伤口还在护甲内,破口的上面一段……应该是从下绕过护甲划的。
我想起几分钟前桂对他战友说的话……
反正是小伤口??
我气的磨牙。
如果不是为了掩盖身份,我现在就在他伤口上撒盐,让他认清这是大伤口还是小伤口。
我把消毒酒精涂上,止血药抹上,然后缠绕绷带绑着他的伤口。
明明打听到他们才来半个月,看满背的伤口……其他的旧伤痕。
这次只是皮肉伤,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多久……如果……
我垂眸,面色苍白的想着。
呸,我在想什么。
我猛的摇头,然后给他的绷带打结,转头收拾了一下药箱,抱着箱子离开。
一上午看到各种各样的伤口,要说食欲我早就没了,但是胃部的蜷缩让我感到难受。
我坐在自己的床位发呆。
我开始失去勇气了,我感觉好漫长。明明才来十几天,我却感觉渡过了半年之久。
我看不见我们前方的光明,我有预感,再这样下去,攘夷也会以我们失败为结尾。
我们的对手……我们的资源……
哪怕把我包里所有的食物拿出来,也只能让所有战士吃几天。
逝去了很多人,有些人白天还跟你打招呼,晚上就失踪了。或许是受不了当了逃兵,或许是永远的在那黄沙之下长眠。
我感觉呼吸困难,此时就像是有大石块堵住我的肺一样,我深呼吸。
没有什么是比等死还难受的了,不,或者说,没有什么是比注定失败还难受,就连自己都活不下来,我还有什么资格说救人。
我蜷缩起身子。
此时一个温暖的拥抱从后面围绕我。
那双手,还拿着四个形状怪异的馒头,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我刚刚就觉得是你了,遮遮掩掩的。”假发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果然来了,为什么不等着我们呢,还有,你的肚子响了好多遍了,不知道先去吃饭吗。”
听见桂的声音后,我忍不住红着眼眶,转身抱紧他。
“等什么,你的死讯吗,魂淡假发……”
人在难受的时候总希望有人能陪伴于自己,正如溺水者抓到浮木一样。
假发慌张了:“等,不是假发是桂!诶,别,别哭啊,一见面你就哭。”
“假发,我,真想给你伤口撒盐……”我吸了吸鼻子,用他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泪和鼻涕。
终于轮到我用别人的衣服擦眼泪鼻涕了,这感觉太舒服了,难怪别人喜欢用我的裙摆擦。
“我衣服很脏,快,别哭了”假发叹气,他扯开我,把一个馒头塞我的嘴里,两个馒头塞我的手上。
我把手上的两个都塞回去。
“你就吃一个馒头能饱?”假发严肃的塞回来。
“你说这个奇奇怪怪的是馒头?”我塞回去,拿出嘴里的咬了一口。
假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我可是从一堆人手中抢到这四个的,你居然还嫌弃!”他塞回来。
“我自己有带食物,你流了这么多血还不吃点东西补补?”我义正言辞的塞回去。
我们塞来塞去,最后馒头差点掉地上。
幸好假发反应灵敏接住了。
最后我们一人一半,在吃馒头的期间,假发从怀中掏出课本认真翻看着。
我身子凑过去,目光炯炯的盯着书。
“看这页,还记得吗,很早之前松阳老师上课,说攘夷战争持续这么多年,此为题写作文……”桂叹气。“说实话,这真的得亲身经历,不然你的观后感根本没有核心。”
“我都抄你的作业。”我挠头。“这东西你要和高杉说。”
桂轻笑一声:“也是,你和银时一样,你是翘课党,银时倒是不翘课,他睡觉,对了,我想起之前你抄我的作文被松阳老师发现,因此你还被罚抄了好几遍,银时则是重写,因为他的字老师看不懂。”
我撇嘴:“高杉那家伙当时还跟我炫,被松阳老师拿来和我做对比之后还飘了,不过是国文好一点而已,那段日子天天找松阳老师献殷勤,哼,碍眼。”
“哈哈哈。”桂笑出声。
“我说的没错啊,他的国文成绩还没你的优秀……嗯,虽然他偶尔超过你,但你才是成绩第一好吧,他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天天跟我使。”我气鼓鼓。“现在看来,我家阿桂文武双全,比他优秀多了。”
啪的一声,桂弹我脑门子。
我:……??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我在夸你啊,假发你打我干嘛。”
“不是假发是桂,树皮,我可比你大,算得上是你的哥哥了。虽然你夸我,但是你私自来这里的惩罚还是有的。”他笑了笑。“你刚刚说高杉的话,我会一字不漏的转达。”
……天然黑!他一定是天然黑!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桂的笑容中看到了属于松阳老师的影子。
这就是师徒吗,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