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抿起嘴浅笑,“我知道的。”
但此刻她更想问一问另一个人听完嘲辞live的感受。
喻兰舟新的音乐会已经进行了一场,但陈燃当时在节目组里,没能到现场。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她很想念。但今天已经太晚了,陈燃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她。
陈燃给自己搭配了一下衣服:上身穿偏休闲款式的白色衬衣,下身搭配高腰毛边A字牛仔裙,露出双腿。脚上是小白袜搭运动鞋。
又喷了刚买的香水,在全身镜前照了又照,确认没露出胳膊上的疹子,把头发捋了又捋,才关上灯出门。
蹦蹦跳跳跑到喻蓝艺术厅,离得很远就看见喻兰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陈燃的心舒了一舒,没有先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守在一楼。
戴着的耳机里是喻兰舟指挥的音乐会的录音音频。
她能想象出在每个乐声的起伏处,喻兰舟的神情和动作。
陈燃望着办公室未拉紧的窗帘透出的灯光,像洒在地上的月光一样安然。
与此同时,喻兰舟正端着杯子起身望着皎洁明亮的月色,却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一会儿,四目对视。
陈燃那双在漆夜里亮晶晶的眸子灿然一笑,她摘下耳机,小跑着朝办公室来。
几十秒后,喻兰舟便听见了敲门声。
陈燃探个头喊:“喻老师。”
“进来。”听不出情感的语调。
陈燃便推门进去,还把身上的月光带进了屋里。
她看见了一个身穿立领白色衬衣,深灰色西装套装的人,气质像深海里不近人情的神灵。
原本抱手站着的喻兰舟重新坐回椅子上,问:“什么事。”
“就是想来跟您说一声,我回来了。”多么明显的报备行程的意图啊。
“知道了。”喻兰舟没去问为什么要跟她报备,只是淡淡应下。
陈燃刚回到平京就来找她这个举动,喻兰舟觉得意味隐晦的同时,又有些理所应当。
“还有还有,”陈燃跟只小狐狸一样,跳到喻兰舟桌前,凑近了问,“我们第一期节目表现怎么样?”
“什么节目。”
陈燃脸上露出了一副“你不知道啊”的表情,但只一瞬后便把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我们参加了一档音综,在第一期唱了主打曲嘲辞,拿了整场第四呢。”
关键信息明确:主打曲是喻兰舟所倾向的嘲辞,比赛拿了第四。
喻兰舟听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和在亲近的人那里才有的自矜。
有一点微妙的关系错位……
好像她是她妈似的。
陈燃看喻兰舟的表情里有些错愕,于是便转移话题:“您吃过饭了吗?”
但这个话题转得有点不太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九点了,谁会还没吃饭……
下一秒喻兰舟轻摇了下头。
陈燃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心里一动,“那我请您吃饭可以吗,你想吃什么?”
又用“您”又用“你”。前者是身份差距下伪装的礼貌,后者是陈燃想要拉近的心理距离。
喻兰舟抿着唇,脸上没什么笑意,又摇了下头。不知道是在回答陈燃的第几个问题。
陈燃先按是喻兰舟不知道吃什么来理解,“我知道一家台州菜,离这不远,营业时间到晚上十一点的。”
陈燃说话的语速,像是怕说晚说迟了一秒就会被拒绝似的。
“走吧。”喻兰舟拿起车钥匙。
陈燃的心又突地跳了一下。
喻兰舟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啊,好到她的非分之想要跳出水面了。
这次是喻兰舟自己开车。
陈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的动作:低头系安全带时长卷发低垂,遮住深邃的眼睛,纤细白皙的手插上钥匙,发动车辆,不疾不徐打方向盘倒车。
明明是最简单普通的动作,却同指挥那般充满了魅力。
两个人独处在车厢里,好像是能发生些什么故事的。
模糊的,隐晦的,暧昧的。
喻兰舟随意点开音乐播放器,一首老歌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
野地里风吹得凶 /无视于人的苦痛/
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陈燃的心怦怦跳着,她曾在23的账号动态里分享过这首歌。
看了眼喻兰舟从容的神色,陈燃看向窗外的夜色,手指敲打着大腿,随歌手的声音轻轻和着: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下车时陈燃身上带了一点点车上的香薰味,被风一吹,那股香气就又散去了。
那餐饭价钱不便宜,但口感其实应该算一般。陈燃还是上次被苏平安请客时才第一次到这种三星餐厅。
熟悉,才不会出错。
她不想在喻兰舟面前出错。
但经历这一次后,自己的话的信度在喻兰舟那里可能会降低。
可今晚的陈燃有话要对喻兰舟说,所以她别无选择。
车上陈燃小心谨慎地道歉:“对不起啊,这家店我选的不太好,等下次,下次我一定挑出全平京最好吃的餐厅。”
“挺好的。”
“嗯?”
“今晚的菜,没有不好。”
陈燃忽然觉得喻兰舟好心软,好容易亲近,于是自己的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没忍住便脱口而出:“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