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来到了录音室门口,陈燃打开最外面一扇门,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争论声。
“石沐阳,要抽烟出去啊。”
是苏平安十分无奈的语气。
“你管得着吗?”
仇芳举起手机:“污染空气呢,给你拍下来,回头要是你火了这就是黑历史。”
可石沐阳依旧我行我素,一支烟燃了半截,问:“陈燃到底问得怎么样啊,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被拖着吗?陈大队长窝窝囊囊的,所以咱们专辑连发都发不出去,哪怕先火一支单曲呢。我还想开livehouse,开巡演,开演唱会呢。”
苏平安警告他:“唉石沐阳,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啊。”
录音室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石沐阳正吞云吐雾着呢,见到走进来的喻兰舟,慌张得烟把儿从口中掉下,落到黑T恤上,他连忙站起身抖落。
“喻指挥。”石沐阳喊人的声音没了刚才抽烟时的气焰。
喻兰舟没说一句话,只是抱手站在那里,石沐阳便下意识蹲身将烟捡起来,背着手藏在自己身后。
“你手腕上有朵花应该挺好看的。”
“什么?”
喻兰舟微微弯身,依旧抱着臂,语气慢悠悠的,“我说,手腕上有朵花,会好看。”
“啊?”石沐阳愣过之后,心中陡然升起阵儿冷,他明白喻兰舟的意思了。
但还是不敢相信,于是捏着烟头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用眼神虚虚地确认:是这样吗?
喻兰舟不置可否。
在对方压迫性目光的注视下,石沐阳即将把带着火星儿的那一头烫上自己的左手手腕。
喻兰舟在烟头距离皮肤不到一公分时浅笑着道:“你做什么呢。”笑意不达眼底。
“您不是这个意思吗?”
喻兰舟定定望着他,问:“我什么意思。”
像是在问“你在揣测谁的心思?”
“对不起。”石沐阳虚弱地叹出口气,不敢同她对视,反应过来时手心和脖子上都已经全是汗,拿着烟蒂的那只手垂着,像根朽木。
手僵直着没能再拿稳,于是带着火星儿的猩红烟头就滚落到怀里,然后被他下意识用双手捧住。
被烫了一下,没出声。
“对不起,喻老师,我不会再犯了。”
“不会再犯什么了。”
石沐阳看着喻兰舟眼底泛着的冷光,忽然记起一件传闻:
早年间喻兰舟的父亲明昌容被判无期徒刑时,在监狱中,不是病死的,而是自杀。受喻兰舟的母亲,喻寄枝的胁迫而自杀。
如今石沐阳再恍然一抬眼,这母女俩,真像啊。
跟蛇一样。
“ 不会再在室内抽烟了。对不起。”他把手背到身后,身体完全不敢站直,又鞠了一躬,“对不起。”
喻兰舟这才转过头来,看一眼苏平安。
面前站着的人近看着比陈燃年龄大一点儿。穿着裁剪精致的女士西装,黑长直发,红唇衬着御姐范儿十足,气质成熟。
陈燃从刚才喻兰舟好似为她出气的举动中回过神来,主动介绍着:“喻老师,她就是平安,我们乐队的键盘手。平京人,本科和您一个学校毕业的。”
喻兰舟问:“平京音乐学院?”
苏平安眨眨眼,回答时姿态放低:“是的,喻指挥,我原来也是指挥系的,19级毕业生。章教授经常在课上提起您。”
喻兰舟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苏平安也回以注视。
有微妙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
陈燃并不太在意石沐阳刚才的话,但此刻这个场景让她的心率急剧上升。
急得她赶紧岔开话题,指着摆在门口凳子上的四人份烤鸭和饮品,对其他成员道:“喻老师给我们买了烤鸭和果茶,待会儿拿回宿舍。”
“谢谢喻指挥。”
“谢谢喻指。”
……
“别客气。”正好有电话进来,喻兰舟微点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几人微躬身送着。
回宿舍洗漱完后,苏平安将陈燃拉到阳台上,问:“刚才的事儿,没放在心上吧?”
陈燃摇头,浅浅笑笑,说:“没有。”
“那就行。石沐阳不配你放在心上。”
陈燃应承下她安慰的话语,“我知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你……”
“什么啊,表情还怪认真。”
“你和喻指挥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呢?”虽然不知道苏平安是什么意思,但陈燃的脸颊还是开始发烫,或者说,从喻兰舟维护她的那一刻开始,温度就没降下来。
“你俩在办公室待了那么久,然后出来后身上有同样的香水味儿。”
“陈燃,你喜欢女人吧。”
-
喻兰舟接到的电话是喻寄枝打来的,来询问她胳膊上的伤。
喻兰舟坐进车里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胳膊,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划伤了一道痕,没怎么出血。”
在医院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猛跑着撞进她怀里,于是胳膊被小女孩衣服上的亮片装饰划了一道。
“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没注意。”喻兰舟不疾不徐地说明情况。
待喻兰舟挂断电话后,徐婉从后视镜里看她的神态,解释道:“喻总给我打电话问的,您也知道,我瞒不住她。”
喻兰舟闭上双眼,整个身子缷力,靠在座椅上。
徐婉把音乐的声音调得稍微轻柔些,是陈燃那张Y专辑里的一首曲子。
喻兰舟隐在半暗的光线里,“她们乐队平常是在公司宿舍休息吗?”
“嗯。”徐婉很快反应过来,是在问陈燃的情况。
“几个人一间?”
“两个人,”徐婉盯着喻兰舟的神色,很快补充道,“陈燃和苏平安一间,她们以前好像也是住在一起的。”
喻兰舟眯着眼看徐婉,“话那么多做什么。”
徐婉噤声。
喻兰舟在平京的住处,是在闹中取静的独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