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对方无恶意,可这句话依旧令陈燃有一种“是不是周围人都在看她笑话”的感觉。
“陈燃,陈燃?”喻兰舟的助理走过来捏了捏她的手,陈燃觉察到手上的暖意,使她从浑身冰冷中活了过来。
“你还好吗?先上飞机吧。”
“还好,没事儿,”陈燃轻轻笑,“雷没劈中我。”
上飞机后,助理给她递来件厚毯子。
陈燃将毯子裹在身上后顿觉温暖了许多。认真向助理道谢,却听见她说:“喻老师让的。”
没有什么再能温暖过这一句话。陈燃立即看向喻兰舟,对方却紧紧握着喻昼的手,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到医院门口时喻兰舟才看到陈燃腿上一片浅红色,问:“腿上怎么了?”
陈燃耳后也泛起一片红,低着头答:“起疹子了。”
“进去后跟着我助理走,你在医院的检查她陪着你。”
“喻阿姨,我没事的。不用做检查。”
“别说这次,你上次身上的箭伤好全了吗?”
喻兰舟记得清楚,陈燃过去那次被羽箭射中,箭直直贯穿陈燃的后背,伤口旁淤血凝固的场面不可谓不可怜。
却听见陈燃说:“喻阿姨,我倒霉惯了,您可以不用管我的。”
年龄不大的人用老成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任谁听了也不会做到无动于衷。
“哪儿有人会一直倒霉。”喻兰舟看了她一眼,又说,“不会的。”
陈燃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安慰,估计是很少安慰人,所以话语显得稚拙。
但有力。就像陈燃那时狠狠跳动的心脏一样有力。
回去的路上陈燃手里握着喻兰舟给的祛除疹子的糖浆,想:不会有人一直倒霉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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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组乐队入职体检那天,查得比公务员入职详细多了。
三组乐队其中一组还真就查出来一个主唱碰了东西的。
鼓手石沐阳一拍大腿道:“我说怎么他们那天舞台嗨得不同寻常。平常也看过他们的场子,完全死气沉沉那种。”
仇芳感叹:“真作死。”
苏平安问:“那逢金娱乐这一轮招募是不是只留下两组了,咱们和privilege那队?”
石沐阳一脸神秘兮兮道:“听说本来逢金是不打算要咱们的。”
“因为什么因为什么?”仇芳好奇地凑上前问,“是不是你那天的鼓打得有点岔。”
石沐阳翻了个白眼,“我还说是因为你把连接线踩掉一点儿声没出呢。”
苏平安问:“那怎么会有了转机?”
石沐阳揽揽手,示意成员凑近些来听,接着他便神神秘秘道:“我之前问了人,喻家这些年发展的速度超乎想象,不单是科技医疗方面。逢金娱乐的老板也姓喻。”
陈燃状似随口般问道:“喻兰舟吗?”
“不是,是喻指挥的妹妹,喻听舟。”
仇芳忙掏出手机搜索,她想:她还是以蝼蚁之心把喻家看小了。
平京这儿寸土寸金的一大片建筑都是喻家的。
“喻老板觉得我们潜力不大,但后来给喻指挥打了电话。才又通知我们合格的,”石沐阳从烟盒里磕出支烟,继续说道,“我们能留在逢金,是喻指挥最后做出的决定。”
是她做的决定。
陈燃好像又活在了梦里。她能明白喻蓝不要她的原因,却又不明白为什么喻兰舟又让别人把她留下。
此前,颂歌乐队跑了十几场演出,有单纯过去磨砺经验的,有对她们不屑一顾的,也有想要签下她们,但是是以超乎想象的低廉价格。
回平京后,陈燃没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的目标,也正是在喻家的公司下选。
如今,算不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得偿所愿。
她想,喻兰舟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讨厌自己。
同事带着新来的两组乐队成员依次参观逢金的场地:“我们公司有大片排练场所,甚至图书馆,娱乐设施等都一应俱全。”
“对了,我们和隔壁是一家,这个你们知道吧。”
石沐阳拍拍对方的肩,故作熟稔道:“知道啦知道啦。”
陈燃忽然想起喻兰舟所说的那部诗集。
喻兰舟会不会在平京的晚霞时刻,手捧一本诗集。
图书馆的规模很大,在一楼。
站在隔壁艺术厅正巧能从玻璃窗看见图书馆的内部架构。
吃过晚饭后,陈燃抱着试探的心理取来一旁的梯子爬上去去寻,终于在书架的最顶上一层找到了那本诗集。
下来时却没有站稳,动作踉跄着就要跌落到地上。
她即将从书架木梯上跌落,有一双怀抱接住了她。
陈燃能感觉到来自后背的温度,脊背贴着柔软的躯体,带着浅淡药味的香水,令她有种迷乱的错觉。
她该信,她与喻兰舟是命中注定。
喻兰舟的怀抱也果然是如她所想的一般。温柔,妥帖。能包裹住自己的一切盛大的欲望。
“喻阿姨。”陈燃理智回转,从喻兰舟怀里站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喻兰舟视线从陈燃手中的诗集转移到她脸上,问:“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没来的那天中午是车子撞到了人?你在刻意远离我吗?”
陈燃不答,喻兰舟便又逼近着问:“为什么躲着我,因为那次?”
“哪次?”陈燃装傻充愣娴熟得很,是故意。
听到这句话,喻兰舟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语气口吻平淡:“陈燃,要我帮你想起来吗?”
陈燃最知道,这样的平静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海啸,诗集从手掌心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