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盛满试图把膏药甩掉，但是遗憾失败，谢盏像焊上一般，甚至越扒拉贴得越紧。
算了。
好不容易谢盏这么听话，要贴就贴着吧。
然而天花板和盛满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床上的人毫无睡意，漫漫长夜为何如此漫漫。
盛满很久才睡着，都怪谢盏。
明明已经关了灯，自己就像吃了菌子般，一闭眼睛眼前就浮现出谢盏未被衣服遮挡的胸膛。
……讨厌一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
*
第一次旅行的地点是撒奈尔广场，这里是一个古老西式建筑群，包括学校、教堂等。据说在中世纪的时候它就存在，只不过是某位富裕贵族的庄园，后来在两次战争中染了战火，毁于烬中，近代重建。
盛满本来想好好生气来着，两人是不可能其乐融融的——
如果谢盏不总是粘着他卖惨，说他这听不懂那听不懂求翻译不然会被拐卖，盛满是不会理他的。
这个人热衷于耍自己，开马甲玩弄别人，盛满并不想给他好脸色。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有点渴。”
盛满走在林荫路上头也没回：“那就买。”
“听不懂，也不会说。”
不太想买，估计这个人本来就不太想喝，只是想折腾自己一下。
于是盛满给他的惩罚是，警告他一天只能喝一瓶。
“得令！”
谢盏没心没肺傻笑着，大喊了一句，惊得周围人都转过头看，盛满赶紧捂住他的嘴。
“你看那边！”谢盏指了指广场的东北角，“那好像是个套圈游戏，满满帮我套到中间那个绿恐龙！”
“幼不幼稚。”盛满白了他一眼，身子却诚实地向那边移动。
两人站定。
谢盏看见盛满手上提着装东西的袋子，殷勤地接过来：“我帮你拿着，你专心套圈……还有，手机也给我，帮你拿着。”
“没事。”
“这怎么行呢，这是我付的钱，你有义务在最少的机会里替我套到东西，我当然要为你清除一切外界阻碍。”谢盏说着，把盛满的手机抢了过来。
盛满佛系地看了他一眼：“行，谁让我喜……迁就你。”
紧张刺激的套圈活动游戏开始。
然而……
“满满，我觉得你不太准。”
“不会说话就闭嘴。”
于是谢盏识相地闭上嘴，看盛满杀红了眼，一轮又一轮，把绿色恐龙周围的玩具全套走了，就剩它孤零零站在风中。
“我知道你爱我了，我也没有这么想要，我们走……”
盛满凌厉的眼光依然盯着恐龙：“一定是你打乱了我的磁场。”
谢盏：“这么荣幸？”
虽这么说，他还是默默退到一旁。
毕竟激起胜负欲的盛满还是有点吓人。
“叮铃——”
手心传来急促的振动感，谢盏把目光从超认真战斗的盛满身上收回，发现是盛满的手机。
来电人：同事小赵。
谢盏只瞄了一眼，没接。
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时，盛满阴差阳错回了头，正好看到谢盏抬头那一瞬。
“低头看什么呢？”盛满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我套到了。”
“厉害厉害！”谢盏赶紧凑上前，和店家把奖品包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盛满从谢盏手里接过手机，看着他拎着的恐龙礼袋，唇瓣微微动了动，却沉默转身。
他现在好像除了一个玩具恐龙，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能送给谢盏。
谢盏开口道：“你……”
“没事，走吧。”
“我们还要去教堂门口喂鸽子。”
教堂广场很宽阔，地上的鹅卵石被喷泉溅起的水花染上星子般的水印，彼时日暮夕沉，万物边缘都好像染了层金色的，红红的光边。
帆布鞋踩上鹅卵石不仅没有硌脚的感觉，反而很舒服。
这里的时光走得好像比国内慢了很多，很多人傍晚在这里遛狗，有说有笑，打打闹闹。
盛满在前，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一只小白鸽撞进视野，盛满弯腰把玉米粒喂给它。之后，它簌簌拍打翅膀，飞走了。
“这种生活，一直过着也不错。”谢盏看着天空中的鸽子，说道。
盛满补充道：“自己一个人住在哪儿都会孤独。”
谢盏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嘴角不自觉上扬：“是啊……不过，满满，你听过这个教堂的故事吗？”
“嗯？”盛满望向身旁迎着夕阳的男人，“教授博学多才，科普一下。”
“古时候的西方战火纷飞，有一群鸽子筑巢的建筑被炸成废墟，它们无家可归，四处找地方安家。”
谢盏说到这，抬头看着金光之中的教堂：“那个时候，教堂只建了大概，骨架裸露在外面，看起来像个巨大的牢笼，那群鸽子被吓到，就没有在这里安家。”
“后来，又飞来了一群鸽子。这个时候的教堂已经建好了，它们在这里安了家，一直安然无恙地住着。至于第一批鸽子，不知道它们找到了新家，还是流离失所消失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盛满随口道了句：“好可惜。”
“是啊，没有试过仅凭主观臆断，怎么知道那不是牢笼。”谢盏目光移回来，右手覆在盛满的左手背上，“那你呢？”
“我？”
“你觉得我是你的牢笼吗？”
盛满没说话。
“盛满，我不是你的枷锁，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你也不要因为怕我在意，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不想借我的权力，你想用自己的双手证明实力，我不会干涉你。我不是牢笼，你不要怕我，我不会反对你，我喜欢你，我只会给你加油，陪你捱过这段时光。”
谢盏的眼睛又在闪烁了，盛满想。
为什么他的眸子，可以把霞光映得这样亮。
“妈妈，我没抓住！”
适时一个小女孩从他们身旁跑过，追着缓缓上升的氢气球，“我的气球！”
“妈妈也抓不到，飞得太高了。”
“没事，妈妈。”
女孩停下脚步，看着远去的一点，轻声道：“它自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