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带着暮每下一层，进入不透明电梯的瞬间，上一层的特区成员立刻接受指令撤离。

奥德赛反手折断了阮铨的腰椎，在男孩不可思议的痛苦黑眼睛里映照着男人更难以置信的表情。玄牝的最后一个指令竟然是让他杀了阮铨！

阮铨死，002的身体状况再不会有坚实的保障。

小小的身体裹着尸袋躺在臂膀里，与蜂王断联的蜜蜂们静静看着奥德赛怀里的小孩。他们要何去何从呢？

梦弧系统公墓博物馆中一块墓碑底座完整生成，系统公告板上明晃晃的一张「特区解散告知书」，上面盖着DT科技公司的公章。

第七区天空城中白泽与公墓博物馆馆长的棋局落下最后一子，“还是看着？”

白泽依旧看着什么都不做，特区针对李暮里时他看着，李暮里要毁灭特区他也同样看着。什么都不做才公平。

“岳父，公司重启，恐怕您不能像我这样清闲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观察员的作用也是看着。人类有自己的未来。」

李桃花闯进巽室，阿依波塔慌慌张张跟进来，女孩们什么都没说，白泽望着那两双少年人的眼瞳唤醒蓝玫瑰：“去吧，神女有神女的责任，按他的计划走。”

蓝玫瑰落入李桃花手中，女孩二话不说转头跑出室外跳上天空航道带领航道群与机械兽一路向北。

“神明，放任她一人去吗？”阿依波塔眼里满是忧惧。

“波塔，天空城需要你，等她回来。”

阿依波塔忧心忡忡离开，站在甲板边缘目送航道群变成一群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昆仑丘浮空城的天空航道上站着两人，李时珍与魏齐天全速前往特区遗址接应特区成员，按照暮的嘱托将特区成员接上昆仑丘。

第八区的战斗飞行舰载着002和执行者前往333教院，报告显示除玄牝和阮铨以外，所有特区成员安全转移至地下城上城区。

「黑鬼：生日快乐」

「黑鬼：生日快乐」

……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几个小时发一次，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一天多。仿佛发祝福的人想起来就说一遍，以免错过。信息停止的那一天是他真正的生日，置顶的那一句「生日快乐」堆在满满的邮箱信件上。

他的生日，他的祭日。

舰舱里气氛肃穆，特区解散，系统失去官方技术后援。作为最高权限执行官002需要考虑很多，他们能否抢占先机，特区成员还会不会合作，没有玄牝的指令蜂群还控制得住吗？没有枷锁桎梏的怪物是报复还是逃窜？特区成员的反骨不轻，特区解散，他们又以什么形式存在？

眉目深陷如不可测之渊谷，太阳经过也要跌沉，相爱的细节不时闯出来打断他的思绪，那句要命的“生日快乐”嵌进他额头后的那片脑。

房雨婵从舰长室出来递过来一罐冰镇可乐，林秋深拒绝了。

“不耽误事，喝一口补水。”

“执行任务不能喝，”可乐对他和酒对人的作用相同，房雨婵是好意，但他习惯了，能接受。

“你眼睛出汗了”，房雨婵打开易拉罐塞到他手里，“来舰长室一趟。”

林秋深眨了眨眼，浓密睫毛如蝶翼浸上湿漉，眼红了但没人告诉他，没人敢在此刻打扰他。不在他人视线内，林秋深目光懵然，这次他真的走了，墓碑百分之百生成，看多少遍都不会退回。

林秋深第一时间将他的墓碑隐藏。他应该想想系统的未来，想想拉拢特区成员，但此刻想的是他们路灯下走在一起，坐在车里要去一片远方，在路上眸与唇都曾献祭过。

“林秋深，你会哭，别忍着。”

林秋深没哭，他想抽一支烟，但是飞行舰上没有吸烟区。

房雨婵挂上自动驾驶全速前进，林秋深不自己待着放松不了，他会强行把感受放一边，等到事情过去看伤口把刀片包进肉里再挖出来处理。所有事都排在林秋深本人的前面，于他自己，他是最后一位。

“就当是为了他。”

就当是为了暮，为了他走的安心，哭一哭吧，林秋深。

哽咽已在喉中，焦灼的呼吸着。房雨婵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男人有脆弱的时候，但是看了好几次他逞强。原以为他不需要逞强。

到底还是没有哭，房雨婵目送他们下舰船。到目的地的时候林秋深戴上墨镜走在最前面，尚洛基神庙前围绕着一群山海机械兽。李桃花手中一朵蓝玫瑰现在庙口，干练的短裤短袖背着装金属零件的斜挎包，眼睛肿了。

房雨婵在驾驶舱看见魏齐天和一个灰色防护服职员马上要落地，立刻钻出舰长室将将拦住冲着林秋深过来的魏齐天。

“魏齐天！死者为大，别耽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