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秋瞧着自己拿修得干干净净的指甲,摇了摇头:“没有,我一个人。”
闻言,裴元序不禁疑惑:“啊?那你一个人玩什么?”
林序秋面色慌乱了一瞬,立马含糊道:“没玩什么!就一个人喝点酒而已……”
“我看你还是少喝点好。”裴元序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说教她。
林序秋却毫不在意,这句话她已经听了太多遍了。
只要圆圆没发现那件事,一切都无所谓。
台上的准备工作完毕,架子鼓敲响,同为节奏组的贝斯紧随其后,电钢琴、电吉他与主音传来,台下的人都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
人声也是一种乐器,唱着流行情歌,搭配改编的轻摇滚旋律,回荡在这间练习室内,衬得台上每一个人都很有型。
普通的大学教室都变成夏日烟火的演唱会现场,推开桌椅扩大空间的讲台是彩片纷飞的舞台,坐在台下的朋友是举着应援棒的粉丝。
可此时林序秋只有一个想法——听不清贝斯的声音。
她凑到裴元序耳边,小声地吐槽:“贝斯的声音好小,单独听可以听清,一起站台上就听不清了。”
裴元序皱起眉,很是困惑,怎么会听不清呢?
“可以听清的呀,我觉得蛮大声的。”
听裴元序这样说,林序秋只好尽力去捕捉那淹没在其他乐器之中的嗡嗡声。
几遍排练下来,她还是没太听清楚。
只见所有乐队成员都纷纷下了台,江礼然放下贝斯,将它靠在墙边,拿起一把电吉他,坐在一位电吉他新手旁边,耐心跟她讲解和弦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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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序和林序秋脑子里满屏问号,两人扭头对视一眼,又把头转回去。
“贝斯不是四根弦吗?”林序秋指着江礼然手中的电吉他问道。
江礼然被她这句话呛了一口水,亏她还知道贝斯四根弦,难道就不知道贝斯弦比吉他弦更粗吗?
这何尝不是一种新型的贝斯笑话。
她无奈解释:“这是电吉他,弦比较细,贝斯的更粗一点,不过贝斯也叫低音吉他,也有五弦、六弦的……”
“……好好好!打住打住!”林序秋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她只是单纯好奇。
她扫了几眼江礼然熟练弹起电吉他的手,问题又蹦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改弹电吉他了?”
“没有改啊,”江礼然摇头,“我只是教她们。”
“!礼然你居然连电吉他都会!好棒!”裴元序发出一声惊赞,眼里满是星光,全然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正如她所说的,她是她的狂热粉丝,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尽管裴元序的夸赞江礼然听过不下十次,但江礼然还是会感到阵阵羞涩,依旧羞红着脸,嘴里直叨着:“没有没有。”
裴元序可不放过她,围在她旁边,嘴里不停跃出赞美的话。
这一句句夸夸打开了江礼然的话匣,在一问一答中,她开始说起自己的乐器学习史。
当年,她的父亲曾是某个大伙乐队的电吉他手,受父亲的影响,她从小就对音乐这方面感兴趣。
小时候她常常偷跑进家中的录音室,搬起父亲的电吉他,胡乱地弹着。
父亲见状,便开始教她电吉他,每次演出都带上女儿,让她感受舞台与后台工作的氛围。
乐队里的成员对她的到来也并不抗拒,反而十分喜欢这乖巧的小孩,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教她一些其他的乐器。
包括乐队里最高冷的主创,也会细细跟她讲解些作曲编曲的知识。
虽然学了很多乐器,但她除了电吉他和贝斯,其他的并不精通。
在学习那一堆复杂的乐器之后,她逐渐喜欢上了贝斯的声线——那是不同于电吉他的,直冲心脏的低频重低音。
至此,她才终于找到了方向,开始专注于贝斯的学习与演奏,励志当上有名的贝斯高手。
裴元序认真地听她讲述着,林序秋却听得直打哈欠,只记得她开头说的那些。
“你不如直接弹电吉他得了,贝斯听不清。”林序秋掏着耳朵打趣。
江礼然瞥她一眼:“……那是因为你耳朵不好。”
话完,她把抱着的电吉他交给一旁的新手,让她试着弹一遍,紧接着又指导起她的手型切换。
她不觉得累,相反,她喜欢这种能在乐队中发挥作用的感觉。
在乐队圈里,大家都比较鄙视玩流行的,但校方想让她们表演传唱度更高的流行,以便宣传学校。
于是队长取了个折中的方法——改编成轻摇滚。这样既不丢了摇滚社的面,又能达到学校的要求。
而懂编曲、有改编经验的江礼然就在开会时自告奋勇,被队长选入,参与进歌曲的扒曲与改编。
理所当然的,她也就变成了队内新手的老师。
只是她不知道,队长的这种选定,一部分是因她经验丰富,而一部分,则是她生长背景的缘故。
等乐队排练完,江礼然背上琴包,整理着肩带,裴元序忽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嗯?什么?”江礼然侧着头问。
裴元序背身过去,从椅子上的包里掏出一幅水粉画,转身递给江礼然。
那是上周和江礼然约好的。
江礼然小心翼翼地接过画框,神情渐渐惊喜,不是因为裴元序兑现了承诺,而是因为画上的蝴蝶是现实中无法见到的。
它双翅展开,一团团碎冰蓝玫瑰悄然绽放,花瓣重重叠叠,簇成左翼,倒显得有些艺术感。
右翼的窃蓝由里朝外渐变成鷃蓝,飞溅出的白色墨迹布满蝶翅,犹如冬季飘落的鹅毛大雪,轻盈纯净。
明明上周她就只提了个“浅蓝”的要求,但她的画家,是真的听懂了她那些未曾言明的隐喻。
甚至更富想象力。
玫瑰与蝴蝶结合的画作,江礼然曾在网络上见过一堆。
但这一幅,是独属于她的,是裴元序为她而作。
蝴蝶的上方还亲手写下:TO.LR?。
隔着画框玻璃,江礼然轻轻抚摸着那只蝴蝶,望着那几个英文字母。
是我的名字……还有一个爱心……
她抬头看向裴元序,只见面前的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可她却不懂,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有什么深层的含义。
她怔愣地看着她,见她歪着头,不解道:“怎么了?不喜欢吗?我还特意画了你喜欢的玫瑰呢……”
江礼然没有说话,只以摇头来回应,而后抱紧那幅蝴蝶画,笑意不自觉爬上双眸和嘴角。
喜欢的不止玫瑰,还有她的香气,和在雪地中看似易碎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