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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不该在你面前那么脆弱、那么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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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母亲面前,就是一本不断在提醒她婚姻失败的证明,一本撕也撕不碎,烧也烧不毁,扔也没地扔的活体证明。

母亲绝望的同时女儿也何尝不绝望,她祈求快速长出双脚,能够独立驻足于世界,在世间奔跑。去哪都行,只要不拴在亲人身边。

那样,对谁都会更好。

稍顷,迷惘的目光中赫然出现一块蓝色冰凉贴,江礼然收回神,歪头一看,是平时不怎么交流的同桌递的。

她让她冰敷一下脸。

声音很小,话也很短。

江礼然愣了愣,接过,道谢,撕开,摁在脸上。

同桌没再说话,偏过去专注做自己的事,江礼然也没说,仰着头看黑板上方的钟。

还有五分钟上课,但江礼然的思绪完全不放在这件事上,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南高的同班同学。

说是同班同学,其实江礼然对她并没有多大印象。

只记得她头发齐肩,总是背着个黑色尼龙布料的斜挎包低头走路,在班上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这与曾在社交场合中谈笑自如、备受瞩目的江礼然有着很大的区别。

天与地之间,是很难产生太多交集的。

纵使江礼然自身很乐意,可人家却不怎么想。

星星折射出的光太过耀眼,反而会映衬得夜更加漆黑。这是个圈子不同,莫要强求的道理。

所以在那次江礼然带着乐队一群人,将她从霸凌者手中解救出来后,她只是收拾收拾背包,理理发头便走了。

听说后来转到了其他班,远离了那些仗势欺人的野兽。

再后来,江礼然也就不清楚了,不清楚她是否还遭遇那些非人的对待,不清楚她是否真正地被解救了出来,甚至,不清楚她的全名。

唯二记得的,只有她铺天盖的外号,还有当时自己被定性为斗殴,赔偿了那群恶魔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将近十万块钱。

这也是在母亲那里犯下的其中一个大错。金钱,好像真的能衡量正义的重量。

江礼然苦思冥想一番,心里一阵唏嘘,丝毫没有反应到早已在上上午最后一节课,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中的银行卡。

一张失而复得的银行卡,承载得太多,除了十万块的余额,剩下的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江礼然倒也不再想了,安安心心熬过这节课。

下课铃声叮叮当当响,江礼然不知以何种心情面对裴元序,她们的家庭,也是天与地的区别,于是她二话不说先回了宿舍。

一进寝室,江礼然晕倒般瘫进椅子里,把头埋在书桌上。

好累,一点食欲都没有,干脆今天先别吃了,晚点睡一觉好了……

她慢慢闭上眼,一忽儿,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动静,但她没抬头,佯装成正熟睡的模样。

裴元序抱着本黑色笔记本进门,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江礼然,悄悄来到她身侧。

从饭点江礼然没到教室找她的那一刻,她的直觉便告诉她,江礼然今天铁定是遇到了些什么事。

她歪着头,用指尖轻拍了拍江礼然的肩膀,将笔记本递到桌面,尝试引出话题:“呐,秋秋让我还给你的。”

“嗯。”江礼然头也没抬,假装没睡醒,凭借着笔记本与桌面摩擦声的方位,用手肘把本子收到身下。

“秋秋说她不想影响你复习,就照着这个打印了一份。”裴元序继续将话题往下带,“她说你字写得很好,很漂亮。”

乍一听此话,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槽点在于,这话压根就不可能从林序秋口中说出。除非,被夸奖的人是裴元序。

江礼然听也听出来了,元序不过是在寻找话题,大概是因为下课没去找她感到失望吧。

虽然有些愧疚,但江礼然还是趴着一动不动,点头“嗯嗯”了两声。

见这方法不起效,裴元序微微俯身,观察着江礼然的每一个动静,非常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胳膊:“礼然,你怎么啦?”

终于,江礼然抬起了头,眼神惺忪:“没事,就是有点困。”

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和平日里不大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在睡觉。

裴元序盯着她的脸,视线锁定在右侧那抹鲜明的泛红上,那是一种裸露的、不可掩盖的忧伤。

“你脸怎么红红的?发生什么了吗?”她问。

“没有,刚才打扫卫生,有点热。”江礼然扇扇衣领,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她不想让元序担心。“今天我不去吃饭了,让秋秋陪你去吧,太困了我想先睡一觉,下午还得上课。”

越是欲盖弥彰,越是令裴元序更加不安。

她把两只手撑在书桌上,侧曲着腰,让彼此的脸刚好正对着,“今天你妈妈来学校了吗?”

不知怎的,江礼然不敢接触到她的目光,骤然瞥向一旁。

“来了,就是在办公室说昨天发生的那些事。”

“那你妈妈说了些什么吗?”裴元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温声道。

江礼然抽回视线,不假思索地答:“她什么都没说。”随即表情僵住了,像包了层黄油蜡皮。

四目相对,仿佛有根来源于心底里的刺跃出尖来,江礼然顿了片刻,眼神闪躲。

“是我的错。”她很小声地说,而后从兜里摸出那张银行卡,塞进裴元序的手心里,“这个卡你拿走吧,赔的那些钱本来就是要还的。密码是……”

裴元序不悦地皱了下眉,迅速把卡推了回去:“不许出尔反尔。”

她的话总带着些不由分说的意味,江礼然呆呆地握着那张银行卡,脑子里找不到一丝可以反驳的理由。

顷刻,一只细白的手伸过来,轻柔地摸了摸江礼然的头顶。

“很困的话,就先好好睡一觉吧。”裴元序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柔静似湖,“我一会得出趟校门,想吃什么?我给你带饭上来。”

“想吃……”话到一半,江礼然突然哽咽住了,她望着裴元序的脸,鼻腔发酸,蓦然红了眼眶。

今天有太多的人关心自己,任课老师、班主任,哪怕是不太熟悉的同桌,不明情况的元序都照顾着自己。

唯独母亲不在意。

一瞬间,精心维护的内心防线被击溃,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眉眼间徘徊,更多是委屈,令她一时没法继续回答下去。

裴元序立时反应过来,倾身环抱住江礼然,双臂虚掩着她的脑袋,将她的头紧紧靠在自己怀中。

在这恍若绝对安全的狭小空间里,江礼然再也忍不住了,眼眸像是变成了一朵云,不断往下滴着雨珠,大颗大颗湿润了周围的空气。

她双唇颤抖着,开始对裴元序实话实说,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全盘托出。话音掺杂着哭声,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吐不出一个字来。

即便听不清那些话,裴元序也耐心地听江礼然说完,如同给她顺毛那般一遍一遍抚摸她的背部。

她埋在她怀里,极深极深,脊骨都透过薄薄的皮肤凸出来,摸着略微硌手,上身蜷成一团,在椅子上,似乎变得很小。

裴元序自知她们所处的成长环境不同,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只安静地抱着江礼然,等她把积攒的情绪,以哭泣的方式尽数宣泄出来。

她怕说得太多,会像从前经历过的那样,善意变成一把刺向别人心头的剑。

于是她便参照着幼时母亲抚慰自己的样子,轻声说着鼓励的话语。

原就是哄孩子的,可于即将成年的江礼然而言,反倒微妙地直击心灵。

她泣不成声,哭得一抽一抽,心犹如被塑料膜裹住一点点拉紧,鼻子里有些窒息。

跟上次哭一样,她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玫瑰香给包围了,她闻不见太多,余微感受到一丝气息,还有背上那清凉的手掌的触感。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总是冷得像冰,人却相反的暖,不是身体,是内在。

许久,哭声渐止,江礼然往后稍稍一倾,低着头,挠了挠鼻梁。

“你还是先走吧……你不是有事要出去吗……”

“晚点去也没关系的。”裴元序平静地道。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湿巾,微微下蹲,轻轻沾去身前人眼角的泪花。

江礼然攥着手心,眼神飘忽,看向书桌边缘:“都怪我,我不应该冲动……”不应该在你面前哭的。

不经意间,脸颊被指尖端住扭了过去,动作很轻,裴元序细细地帮她擦着泪迹,摇了摇头。

“不怪你,那些钱不算什么。”

江礼然无措地坐着,内心凝起团团懊悔。

哪里是钱的问题……分明是,我不该在你面前那么脆弱、那么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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