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得令人怜爱,心立马软了下去。
“我看看。”裴元序轻拎起试卷,仔细端详着题干。
她认真的时候不同常人,眉宇间没有一丝皱起的迹象,表情淡成一碗透明的水,于江礼然的脑世界里,那是一片山巅上的冰。
轻薄的,触不可及的。
江礼然很早就发现了这点,却止不住被这点吸引。
认真是认真,但裴元序不过看了几秒,便弯下腰。
“我教你。”
纤长的手指撩起耳发,四周都沾染上了那股淡雅的香气,甜而不腻,是最最温柔的玫瑰香。
江礼然仰眸望着她,那侧脸一贯的温润,黑曜石般的瞳仁被蝶翼似的眼睫微微覆盖,眸中的光点已然隐没,细长的眉雾蒙蒙的。
像下了一夜雨的黎明,像寒夜里落雪霜的天境,像情人节的夜晚裹着围巾和大衣,走在盛满玫瑰香味的空气中。
记得她住进401那天,也是情人节来着。
好巧。
江礼然躲藏着想,心脏却不掖着,炽热迸发进眼膜,流转在裴元序的侧颜。
似乎被这眼神烫伤,裴元序敲了敲桌面:“看题。”
简短且淡然,并非冷淡,而是柔淡,裴元序的天赋。
江礼然猛地从由她的美貌钩织的幻想中抽离出来,默默将目光撇到试卷上,静心听她讲题。
思路很清晰,没有过多赘述,没有缺斤少两,简洁的同时让人醍醐灌顶。
江礼然都不自觉微张起口,连连颔首示以称赞,美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好了。”裴元序直起身,面上轻如烟云。
江礼然无法抗拒此类暧昧的氛围,既然对方开了口,当然要答应了。
“好,元序老师。”
她这么一叫,裴元序心里软哒哒的痒,跟听小猫叫唤似的。
“嗯哼,礼然同学~”她轻勾唇角,旋即略带撒娇地责问,“所以礼然同学今天怎么不等我?”
江礼然就知道她会这么问,说来尽是苦,她略显疲倦地长叹一声。
“我不是故意的,今天被罚三圈鸭子步,我直接从操场回宿舍的,回来的时候还没下课,洗了个澡,就一直坐在这里了。”
操场那跑道好说歹说也有八百米,裴元序听得有些揪心,眉头紧蹙。
“腿很痛吧?”
“其实……还好。”
江礼然不觉得有什么,比起从前扛着贝斯到处奔波,这点运动量还算不上剧烈,无非是自尊心受挫罢了。
裴元序可顾不上她的辩解,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要写了,今天又是搬行李又是鸭子步的,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把我的笔记给你。”
说着,她便放开了手。
江礼然底气不足地瞟向试卷,咕哝着:“可是现在不写的话……”
话还未完,便被裴元序打断了,“好啦,不要多说了,充足的睡眠才是学习最重要的诀窍。”
见她如此坚持,江礼然吞回嗓子眼里话,笑着耸了耸肩:“好吧~听老师的。”
“老师”这个在校园里十分常见的词,从室友口中说出来总有些许别样的滋味,裴元序听着就开心,转头就满心欢喜地进了洗手间洗漱。
江礼然收着纸笔,同样也欢喜,然而这份喜悦之间却夹带了咸涩的苦味。
她忽然发现一个残忍的现实——目前距离高考仅剩整整两个月。
暂且不谈元序理想的大学是在哪个城市,光是当前她与元序的成绩差距,她就不可能与她上同一个大学。
况且,就算她能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提高全科分数,那也保不齐自己会上榜。
在江礼然的脑海里,裴元序是那种,恍若她一呼吸,知识便永存于大脑的人。
可她不是。
一分就能杀死一千人,择优录取的世界硬性条件尤为重要。
但她的内心太过活跃,显然是硬盘的问题。
她积压在大脑的心事,还有那源源不断的幻想世界,如果能换成钞票,那她现在肯定能成为亿万富翁。
再来谈及裴元序心仪的院校,即便选择留在L城,那也没办法和她待在同一个区。
L城这座省会城市太大了,单单是大学,就有二十多所。
更别提裴元序想去别的城市,她去不了的,母亲不会同意的。
从一开始母亲就提过让她就近择校,除了L城,她哪都去不了,这点大抵跟父亲脱不了干系。
倘若与裴元序待在不同地区,友谊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她没信心,她吃过教训的。
去年南高朋友口中的欢送会,直至今日也没办过,倒是前些天跟裴元序在寝室里开了个“小晚会”。
那不是晚会,那是散伙饭,一顿提前两月的散伙饭。
江礼然就这么胡思乱想一顿,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而后就见裴元序穿着新买的绸面睡衣走了出来。
颜色跟她很搭,淡淡的蓝色,因为反光,呈现出一种似白非白的状态。
寝室内的背书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两个室友在墙的一侧呼呼大睡,恍然间世界被缩小,唯独她们醒着。
两人都没说话,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等裴元序爬上床,江礼然摁下了白炽灯的开关,借着十五的月光,悄声缩进自己的床铺中。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