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孟婆庄,盛修衍直奔三楼。
走到三楼走廊口,正好遇见酒醒了一半的崔谨。
崔谨左右拎着酒壶,看见个鬼影就抱上去。
“啊呀,终于有鬼回来了,这一天憋死我了,”他胳膊打着肩膀,把人往楼下扣,酒壶挑着盛修衍下巴,“朋友,孟婆庄上好佳酿,我用了五万功德换的!好东西大家一起尝才好喝,你说对吧?”
对你个鬼啊!
“崔谨弟弟,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盛修衍挣扎着。眼看挣扎不脱,他又带人往回走,“我扶你回房间吧,楼下还有女生,等会吓着她们就不好了。”
“我不回!”崔谨打手一挥,几滴酒从壶嘴洒出。
他突然用下巴搭在盛修衍肩头,唉声叹气:“我知道,我是半路插进来的嘉宾,你们排斥我很正常,可我没有恶意啊,为什么连你也排挤我……我只是想请你喝个酒而已,我哪里错做了吗?”
崔谨越说越幽怨。
孟婆庄的画面在丑时前都是实时同步光屏的。
听见崔谨来这么一茬,盛修衍把头摇的跟惊悚片似的:“我、我、我没有排挤你!崔谨弟弟可别乱说,我怎么会排挤你呢,有新嘉宾加入,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你陪我喝酒吗?”崔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盛修衍。
“……”盛修衍在心里骂了句娘。
他挤着委屈说:“崔谨弟弟,我不会喝酒……”
崔谨眼神又开始哀怨起来:“你是大明星,你们的庆功宴、酒局、饭局,哪一项不要喝酒?难道主办方和赞助商跟你们围炉煮茶?”
“主办方……”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崔谨松开盛修衍的肩膀:“你们只是排挤我这个新嘉宾,我懂的,我都懂,就像娱乐圈排挤新人一样。”
盛修衍要崩溃了。
“崔谨弟弟,我陪你喝酒还不成嘛……”
*
走廊的闹剧清晰地传进段辞柯房间。
段辞柯站在门口,本来做好了盛修衍上门直接备战的准备,这会虚惊一场,倒有些无所适从。
他听着崔谨的声音一路从三楼吵到厅堂。
厅堂里,唐茵的控诉和徐恒之的关切交杂,崔谨依旧说着不着调的话,安影笙语气嫌弃。
段辞柯下意识回头,见楚星烨没被吵醒,稍稍松气。
松气之余,他又猛地惊醒。
难道真打算让楚星烨在房里过夜?
楚星烨睡了一下午,脑袋已经从左边睡到右边,现在又埋在枕头里。
段辞柯走过去,弯下腰在楚星烨耳边试探性喊了声:“楚星烨,天亮了。”
桌上的脑袋动了动,抱着枕头给自己换了个舒适的角度,没醒。
“楚星烨,装睡这一招在我这不管用。”
段辞柯盯着陷在枕头里的半个脑袋,抬手想推醒,手落在肩上,绸缎的冰凉感从掌心迅速爬上胳膊。桌上的脑袋又转了个方向,浓密的睫毛直愣愣地落进段辞柯眼里。
睫毛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睁眼。
段辞柯呼吸停滞,看着睫毛微动又静止,没有睁眼的迹象,憋了许久的紧张情绪一口气释放。
人果然不能宅在家里太久,容易憋出病。
这才宅一天,都催生对楚星烨的保护欲了,再宅两天还得了?
“楚星烨,我知道你在装睡,”段辞柯直着身子,双手插兜,正色厉声,“你到底醒不醒,不醒今晚我们就耗着,看你能在我桌上趴多——”
“久”字没说出声,段辞柯听见枕头下传来细语喃喃。
他犹豫着靠近,细语声断断续续:“māmɑ……J’ai peur du noir……(妈妈,我怕黑)”
后面一句法语没听懂。
但“妈妈”的发音似乎是全球通用。
角落里鬼火摇曳,楼下的高谈声一浪接着一浪,那颗被封印没多久的圣父心也在这声浪和幽暗中再次解封。
“楚星烨,这是最后一次。”
段辞柯眼神落在那不安轻颤的睫毛上说着。
*
隔天,楚星烨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是谁?”他边问边起身。
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盛修衍急躁的呐喊:“星烨弟弟你怎么在里面?!”
一道哨声杂糅在呐喊中。
崔谨揶揄地开口:“看来里面春宵一度啊。”
被吵醒的楚星烨思绪还没捋直,他皱着眉起身,惯例朝右边走。走没两步,踩到了一片柔软的拱堆。
嗯?
楚星烨后退半步,重新走,又踩了上去。
这次拱堆动了,翻了个面儿。
拱堆吸气说:“楚星烨,大清早的你在做什么?”
房间里响起短促惊吓的叫喊。
盛修衍拍门的声音愈发急切:“辞柯哥!星烨弟弟!你们怎么了?!开个门!我很担心——”
假意的寒暄词还没说完,崔谨朝门框一按,门打开了。
盛修衍跌撞进房间,就看见段辞柯躺在床边,被褥散落在地,楚星烨整个人都覆在段辞柯身上。
二楼听见动静的唐茵拉着徐恒之赶上来。
安影笙和孟氏三姐妹紧随其后。
三姐妹感叹着:
“哇偶。”
“刺激!”
“啊啊啊啊啊!”
孟姜的尖叫打破房间尴尬的气氛,她激动得疯狂五连问:“楚先生昨晚没回去吗?你们睡在一块吗?你们怎么从床上滚下来啦?你们刚刚在亲热吗?你们在一起啦?!”
每问一个问题,盛修衍的脸就拉垮一分。
问到最后,盛修衍顾不上维持形象,他直接反驳:“辞柯哥绝不可能跟星烨弟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