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再理直气壮,也没得到护卫的信任。
“东街小乞儿?”
护卫把步枪往段辞柯胸口抵,“将军府都是临时布施!布告栏还没放!你个乞丐是怎么知道的!”
段辞柯心底一紧。
这样的紧张在护卫眼里就是心虚
两人转过枪,用枪柄扣过段辞柯肩膀往墙上压:“说!你是谁!为什么在将军府门口鬼鬼祟祟!”
段辞柯求生欲直达天灵盖。
他语速极快地说:“我真是东街乞儿!叫子成!今日帮人卖报路过此地,见着将军府摆弄桌椅吃食,这不,来碰碰运气!”
“哟!乞丐不去端碗乞讨,居然去帮人卖报?”护卫对视发笑,他们又把枪柄往下推了推:“我看是来将军府偷东西的贼吧!”
段辞柯辩驳:“我不是!你们不信可以去东街问问!”
“要我们去乞丐窝?”其中一个护卫说。
另一个护卫语气凶狠:“你个贼年龄不大歹念倒不少!”
护卫跟唱双簧似的你言我语。
他们哪是怀疑自己,纯属拿自己取乐。
段辞柯的脸被树干挤压变形,步枪压在肩胛上,成为一把枷锁。他从小接受自由民主的熏陶,这会,自尊心成功战胜求生欲。
就这个社会背景,他早晚都得死。
赖活不如早死,何必让这些虚张声势的走狗作乐。
这么想着,段辞柯一脚踩上了右边护卫的脚尖:“滚你妈.的乞丐窝!”
脏话脱口而出。
他分不清这声脏话是源自子成还是自己。
总之,听着护卫的惨叫,段辞柯心情无比舒畅。
趁护卫跳脚愣神之际,段辞柯直接开溜。
身后,吼叫怒骂响彻云霄:“你他.妈是瞎了吗!看到人跑了还在这楞头呆脑!还不他.妈给我追!”
*
这角色实际年龄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在哪都能被叫做少年。
许是受了少年的影响,段辞柯跑着跑着大笑起来,呼吸都觉得自由。
他穿梭在树与树之间,时不时回头观望。
望着望着又纳闷皱眉。
按照电视剧情,这时候护卫应该拿枪直接崩了自己才对,怎么还在玩猫捉老鼠?
再回头时,段辞柯有了答案。
那名神似“安影笙”的女子不知何时走了上来。
她依旧躲在遮阳伞下。
“你们在做什么?”“安影笙”问。
护卫跑上前立了个正步,行礼:“报告!大小姐,我们在路口发现一个自称乞丐的人,他兜里揣着钱袋子,行为鬼祟,正在排查是不是窃贼!”
“不用查了,”“安影笙”说,“这小孩是乞丐,来过。”
她用一句话,洗清了段辞柯的冤屈。
护卫告退后,“安影笙”领着段辞柯走到布施棚前。
小厮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一名小厮拿着几张通告,往街尾跑去。
段辞柯站在棚下微微点头:“安小姐,谢了。”
“安影笙”回头,疑惑不解:“安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段辞柯察觉不对劲。
他问:“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安影笙”转身,坐回椅子上,“我姓楚,楚妙宁。”
“……”
段辞柯在心底呼唤孟婆。
得不到回音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成功被坑了。
他仍抱有最后的侥幸问:“安…楚小姐,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帮我?”
楚妙宁在段辞柯身上扫了几眼。
她挂着淡笑说:“因为你不是贼。”
“楚小姐怎么断定?”段辞柯追问。
楚妙宁解释:“单看你的穿着就能分辨。粗布单衣,衣角和后背磨损严重,想来常年露宿街头,被墙角和地板摩擦才会这样。”
“如果是贼,应当在膝盖和手腕处磨损更为严重。”
她目光移向段辞柯腰间的布袋,继续说:“况且,来将军府如若只为了一袋铜元,那太不值了。”
段辞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真的不是安影笙。
安影笙哪会跟你头头是道的分析,她只会举着百达斐丽,绕发丝一圈,送一个鄙夷的眼神,外加一句“就你也配做贼?”。
谁都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又比谁高贵?
正当段辞柯试图滤清其中逻辑时,楚妙宁身边的丫鬟用帕子拍了拍他肩膀。
“喂,小乞丐,我们小姐问你话呢。”丫鬟说。
段辞柯回神道:“抱歉,走神了,楚小姐问我什么?”
楚妙宁品着茶。
她放下茶盏问:“你叫什么名儿。”
“子成。”段辞柯答。
楚妙宁打量着段辞柯:“我见你面生,似乎从未来过。”
是没来过。
在角色记忆里,他每每走到将军府,只在远处驻足一会便走了。
可他只继承了角色记忆,对角色的行为动机一无所知!
段辞柯觉得自己像在玩一种很新的狼人杀,只是身份没有明牌。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一头人,还是一个狼。
他上辈子一定得罪过孟婆。
在楚妙宁的疑惑下,段辞柯斟酌着回复:“我平日…平日靠卖报就能存活,所以不来。”
理由相当蹩脚,但楚妙宁似乎信了。
“你倒与其它乞丐不同。”她说 。
说着她又问:“今日怎的过来了?”
段辞柯顺口回答:“卖报路过,饿了。”
“扑哧。”这个回答惹得楚妙宁掩唇轻笑。
她递给丫鬟一方手帕,朝桌面糕点示意。
丫鬟接到指示,用手帕装了四块糕点,又递给段辞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