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暴的漩涡，一旦踏入，就轻易无法脱身。

哪怕根本不认识事件的主人公，正义的网友都会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义愤填膺，人云亦云。

越文文最终放弃了辩解，注销了账号。

仿佛消了磁，紧追不放的人瞬间失去了抓力，四散而去。

而恰好，警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通知报案人和相关人员见面调解。

沈落沉坐进调解室时，身边还有钟琴和傅焉予。钟琴作为美乖院长，自然得出席，傅焉予则是以家人身份陪同。

对面是越文文和钱志轩。

越文文依旧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是面色憔悴了不少，甚至戴上了墨镜遮面，看来还是受到了网暴的影响。钱志轩倒显得沉稳得多，只是不停扶眼镜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紧张。

沈落沉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当初在诒城，也是钱志轩陪着那个投毒大爷跟受害者调解。

这运气也太差了，怎么身边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品行恶劣的人，还要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傅焉予，发现他也正盯着钱志轩，怕是和她想到一起了。

警察宣读了调查结果，医院及医生的操作合法合规，全程有监控录像佐证，不存在任何失误。

沈落沉松了一口气，也更有底气地和对面对视起来。

越文文依旧不服气的样子，却也没有再争辩什么。钱志轩在一旁搂着越文文，一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由于报警人无法提供更多的证据，我们将按照调查结果结束本案，请问是否还有异议？”警官说道。

钱志轩连忙：“没有异议，没有……”

越文文却立刻打断了他，身体用力一扭，推开钱志轩：“怎么没有异议，他们网暴我诬陷我，损害我的名誉，不用负责吗！”

说着便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沈落沉的鼻子说：“那些帖子都是你们发的对不对，故意报复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直记恨我，明明是你自己玻璃心，一点屁事在意这么久！”

呵，看来钱志轩回去汇报过了。

沈落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桌下的手却不由得拉住傅焉予。

“谁发帖了，有证据吗？”一旁傅焉予淡淡开口。

“网上那些……”越文文刚准备反驳，就意识到原帖已经被她自己删除了，那些跟帖自然也消失了，“妈的你们搞我是不是！”

沈落沉没见过这么又坏又蠢的人，忍无可忍：“我们不反告你恶意诽谤就不错了，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别拿什么精神病做借口。”

“精神病？”越文文怒了，“你骂谁呢！谁精神病啊，你全家都有精神病！”

她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瓶水朝沈落沉用力砸来。

像一颗手雷爆炸，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混乱起来。

一旁的警官大声喝止，钱志轩慌张地拦腰拉住越文文，钟琴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沈落沉眼见着那瓶水砸来，立马侧身躲避，一旁傅焉予的胳膊也挡了过来。

那瓶水先是砸到了傅焉予的胳膊，但惯性使得它继续向前，擦着她的脸颊过去。

好在傅焉予的胳膊提供了缓冲，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并不疼。

傅焉予迅速捡起那瓶水，站了起来，抬手作势砸回去，却在最后一秒收了力，那瓶水距离越文文的鼻子不过十公分距离。

他的脸色阴沉，眉间染上怒意，神色冷峻地看着对方，高大的身体挡在沈落沉面前，居高临下之外，压低了整个房间的气压。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

沈落沉惊魂未定，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死死地盯住对方，无声的恐吓最是吓人。

他随后缓缓放下胳膊。

转身的一瞬间，用力把瓶子摔在地上。

塑料瓶韧性强，没有炸裂，却也“咚”地在地面上反弹起来，“哐当”一声砸到了一旁的金属板上。

越文文被震慑到，缩在钱志轩怀里不敢动。

傅焉予明显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愤怒，他咬着后槽牙，剜了一眼越文文，转向一旁的警官：“应该没我们的事了，先行告退。”

警官点头默许。

他拉着沈落沉便要离开，却没拉动。

沈落沉停留在原地，依旧盯着越文文。与傅焉予明显的怒意不同，沈落沉此刻双眸仿佛含了冰霜，唇线紧抿。

她拿出手机，点了一下。

钱志轩的声音被播放了出来——

“确实是文文，她虐待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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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沉向来不与人计较，除非踏进她的雷区。

那天钱志轩来找她，她多了个心眼，怕对方搞事情，便在事后把诊室的监控调了出来。

很幸运，监控是带声音的，钱志轩的话一字不差地录了进去，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