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调酒上桌后,江泊洲看起来有些飘飘然。
他一只手撑住下巴,整个人很放松地靠近肖宇航。
距离倏然拉近,肖宇航闻见他身上清淡的、古驰水的香味。
江泊洲叫住他,随即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低了好几度,“……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肖宇航动了动嘴唇,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某些陌生的情愫。
那是他少年时代一直渴望拥有的。
肖宇航脊背微僵,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误会了。”
“肖伯伯说你毕业以后就不肯回家了。”江泊洲乘胜追击:“……你是真的愿意原谅我吗?”
肖宇航没有否认,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张脸。
“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江泊洲说话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玻璃杯壁。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起来:“……你一直,都在等我,是吗?”
肖宇航知道他喝醉了。
他忽然觉得很好笑,自己陪着醉鬼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我送你回去吧。”肖宇航如是道,顺势拿走了他面前的酒杯。
江泊洲的脸越来越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平添了几分成年人少有的单纯和钝感——仿佛还是高中生的模样。
两人离开酒吧,肖宇航搀扶着他,脚步踉跄地走进电梯。
轿厢内,江泊洲晕晕乎乎地靠在他的胸口,小口小口地吐着热气,唇角漾起一个很淡的笑容。
这一刻肖宇航莫名地感到恍惚,眼前的一切仿佛像一场梦。
他忽然想到了程濯,干净漂亮的程濯,身上永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
跌跌撞撞地将人送到房门口,江泊洲似乎清醒了几分。
他的眼里流露出渴望,朝肖宇航张开手臂,说:“能陪陪我吗?”
肖宇航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白地提出请求。
如果自己理解得没错的话,江泊洲是在邀请自己,坐实一段名正言顺地、真正的关系。
肖宇航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闷不做声地替人开门,把江泊洲搀扶着送到床前,临走时垂眼看了看他通红的脸,然后答:“你醉了,有什么话明天醒来再说吧。”
转身退出门,肖宇航落荒而逃一般回到自己房间。
低头嗅了嗅,他闻到身上并不属于自己的酒气和香水味,陡然升出一丝心虚的错觉。
像是想到了什么,肖宇航火速跑进浴室,痛痛快快地给自己冲了个热水澡。
直到身上那股气味被沐浴露的清香掩盖,门铃响起,他见到了久等不来的人。
“怎么才到?”
说完,肖宇航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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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之离开云城的那天,严爵特地开车带程濯过来送他。
兄弟俩没有隔夜仇,程濯知道哥哥是为了自己好,才会说那种话。
候机途中,严爵借口要去买水,腾出地方让两人说心里话。
程榆之先开口问:“你跟那个人……”
“已经分开了。”程濯硬着头皮打断他,“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了。”
程榆之松了口气,像是在庆幸,自己这位傻弟弟终于长大了。
他的表情不似来时那般僵硬:“那天哥的话说重了。”
程榆之的语气软和下来:“书还是继续读吧,咱家难得出一个高材生,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这是打趣的话,程濯知道哥哥故意跟自己开玩笑,为了能让他安心。
回程路上,严爵主动和他聊起了这些天的事,话里话外无不感慨:“你啊……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才让你哥这么不放心。”
程濯坐在副驾侧头看他,表现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问他,“……那该怎么办呢?”
严爵握着方向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我帮你介绍吧!”
见程濯一直不做声,他以为这孩子是不好意思,赶忙补充:“我说真的啊,摄影圈一大半的gay,哥哥手头有的是好资源……”
程濯无语了好半天,张了张嘴想说还是算了吧。
你又不是gay,别开这种玩笑了。
严爵看他不为所动,老好人毛病又犯了,咂咂嘴数落道:“你得给我一个标准吧?不然这事儿可不好办啊!”
程濯被逗得咯咯直笑,只好配合他的节奏,一一罗列出了几点不靠谱的条件。
看严爵的表情,像是认真听进去了。
两人分别前,他打包票似的,笑得意味深长:“放心好了,你的终身大事就包在爵哥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