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因为喜欢你
[now-云城]
假期结束,各行各业复工复产。
程濯手头的工作交接给了组里另一位学长,在实验室呆了一下午,他隐隐觉出身体不适。
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当晚到家后程濯便发了场高烧。
高烧引起了中度肺炎,夜里咳得去了半条命,救护车开进小区,直接把人拉进了急诊室。
次日一早,组里的几个同学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表示要来看望。
程濯婉拒了一行人的好意,选择安心休养。
傍晚的天阴沉沉的,雨滴落在窗沿上,把睡梦中的人吵醒。
程濯翻开手机,聊天软件的界面上一片空白,他的心也随之难过了起来。
和肖宇航的对话框里,是他两天前发的简讯。
一串孤零零的话语——很抱歉打扰到你工作,之所以联系你是想跟你说:我们到此结束吧。
他不想做伤害别人的人,就连分开这种话,也习惯先表达歉意。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程濯用了24小时的时间去接受现实。
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却依旧对此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肖宇航没有回复。
连一串省略号都没有。
夜里程濯又发起了高烧,针头扎在手背上,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向全身。
他深知这场病是怎么来的,暗暗唾弃自己不够果断,无数次地鄙夷自己,潜意识里却又替那个人找借口,总觉得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烧得稀里糊涂、神志不清的时候,有些事情才开始慢慢想通。
比如说,他明明应该及时止损地尽早结束这段错误的关系。
比如说,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痛苦似乎总是多过快乐。
隔天早上查完房,程濯的手机上跳出两通未接来电。
程榆之担心弟弟的病情,慰问电话一结束,当机立断地放下工作,奔赴云城。
这回住院程濯没有再瞒着家人。
或许真的是太孤单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缺爱。
兄弟俩见过面,程榆之看到弟弟躺在床上,宽松的病服袖口露出一截纤瘦的手腕,他忍不住为程濯感到心酸。
“怎么会病成这样?”程榆之问,目光扫视过空荡荡的病房,不解道:“……就你一个人?”
程濯像是读懂了他话语中的深意,撇开脑袋,表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哥,你就别问了。”他小声说,眼眶微红,尾音有些颤抖。
出院当天程榆之带着严爵一块儿来了。
甫一照面,严爵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主动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这回你可真把你哥吓坏了。”
程濯的脑袋和脖子都缩在羽绒服里,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听到这话,他撇撇嘴闷声道:“我没事,是我哥太夸张了。”
像是不好意思让严爵看笑话,末了又补充说:“麻烦爵哥,工作日还特地赶来……”
直到这个时候严爵觉出哥俩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他开着车把程家兄弟送回了家,到家后又帮程榆之把行李提上楼。
进了门,屋子里黑洞洞的。
遮光帘隔绝了窗外的光线,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尘螨的霉味。
程榆之像一位体察民情的领导,背着手在房间转来转去。
他东摸摸西看看,到处检查着,热水器能不能用,门锁结不结实,水管会不会漏……
一旁的严爵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快别站着了,坐吧!还嫌不够累的啊?”
他背过身暗暗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音说:“有什么事儿赶紧吩咐,小濯现在需要多休息。”
程榆之叹了口气,像是积压了一肚子的不满,开口便气势汹汹道:“程濯,你给我过来!”
严爵来不及出言阻止,听到他继续指责:“你这房子是人住的吗?平日里给你的钱都用到哪儿去了!就把自己照顾成这样?”
程榆之是真的气急了,怒火攻心到了极点,脱口而出的话里便带了几分埋怨的意味。
“我看你这书也不用读了!”他板着脸表示说,“读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考虑到有外人在场,他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但是他知道程濯肯定听懂了。
只见程濯猛地抬起脑袋,泪珠子要掉不掉地盛在眼眶里。
程榆之看到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虽说是亲兄弟,长相却是天差地别。
程榆之的五官比较凌厉,剑眉星目,刚正不阿,发起怒时显得尤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