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结束,团队去早就包下来的小别墅准备痛快喝一场。
“我们终于做到了!”编剧抹着眼泪:“现在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国家。”
“评论区清一色都是夸的。”导演红光满面:“真爽!”
说完,他转向格外沉默的卫明礼:“你从台上下来就一言不发,怎么了?”
“高兴坏了吧。”编剧拍了拍卫明礼肩膀,递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说实话,我现在大脑都懵懵的。明礼年纪轻轻,捧了个最高奖,内心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是吧明礼?”
往常必有回应的卫明礼此时却眼神游离,手指无规律轻扣膝盖,一副不太安稳的样子。
他忽地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凉意顺着脊背向上攀升。
像北阳未化的积雪,一股脑钻进衣服里。
这里四季如春,卫明礼的白色衬衫却因浮起的冷汗黏在后背。
他鲜少如此失态。
挂断第七遍无人接听的电话,卫明礼闭眼静了片刻,换了个号码。
“嘟——嘟——”
内心不安较刚刚领奖时更甚。他像一条搁浅的鱼,每一秒等待都是煎熬。
“喂,哪位?”乐梧闷闷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
卫明礼:“我是卫明礼,谈飒和你在一起吗?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卫明礼有种不好的预感。
乐梧低落道:“我在酒店,飒飒不让我和她一起住。”
卫明礼挂断电话,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打给家里。
红的白的灌了四五杯,庞勤意识有些朦胧。
他乖乖取出卫明礼身份证件,懒洋洋问他:“你要这个做什么。”
“回国。”
“哦。”
卫明礼消失在门口。庞勤端起桌上的酒,要拉编剧继续喝,手蓦地一抖。
刚刚卫明礼说什么?
回国?!
酒劲瞬间消失,庞勤连滚带爬追出去:“祖宗,你着什么急!现在回去记者和粉丝能在机场围你个三天三夜,快回来!”
***
乐梧盯着突然挂断的电话,回不过神。
脑海盘旋着卫明礼明显焦急的语气。
他说,飒飒电话打不通?
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响了半天,没人接。
乐梧猛地起身,一头磕在门上。
她捂住头,身子发软,眼前漆黑。
蹲太久了。
内心除了难过,还是难过。但眼下所有情绪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找飒飒!
乐梧歪斜着冲出去,和正欲敲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余忆晨扶住乐梧,发现她脸色差的可怕:“需要帮你叫医生么?”
“谢谢,不用。”
乐梧急着走,手臂再次被人拉住。她不耐烦回过头,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孔。
是飒飒最近认识的朋友,余忆晨。
“你找我有事吗?”
余忆晨拿出一条墨绿色丝绒礼盒,塞到乐梧掌心:“飒飒让我将这个给你。”
乐梧打开盒子,眼泪瞬间决堤。
“哎,你别哭啊。”余忆晨没料到她的反应,手无足措:“我知道这是你的东西,放心,没有磕碰,完好无损给你送过来了。”
“这、这不是拍卖品么。”乐梧手指抚过项链,抽噎道:“飒飒怎么拿到的。”
“拍主恰好是我一个朋友。”余忆晨神色无奈:“原本一句话的事,但飒飒仍坚持付了我朋友买项链所花的钱。”
乐梧蹲在地上,项链被她死死攥着,贴在心口。
眼泪流到嘴巴里,很咸,咸到说话都费了好大力气。
“她一直是这样的,从不肯拖欠人情。”乐梧艰难道:“哪怕是朋友,遇到事也会报喜不报忧。”
乐梧以前一直以为谈飒没有将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什么都不和她说。长大后明白,恰恰因为过于在乎,才出事自己扛,不想让对方受到任何伤害。
谈飒失去过至亲,之后便很少看到她结识新的朋友。
有次机缘巧合问起,谈飒沉默半天,说某些感觉不想再体验第三次。
宁粟受伤,所有人都知道不是谈飒的错。
但谈飒仍然不太开心。她在后怕,后怕身边的人,再次离开。
怕离别,所以不再开始。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小时候,生日聚会,谈飒在父母镜头前甜甜的笑,许下生日愿望——
永远被爱,永远幸福,每一天都像过生日这天快乐又热闹。
她从小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