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姑娘对我数次相救,我早已将你视为知己,无需感激。
知己?谢晴岚眸光一动,没想到明真对她竟有如此情谊,惭愧道:“你将我视为知己,我却无以为报,以后我必也视你为知己。”
明真微微一笑,“好。”
喝完了粥,她才见腕上的皮肉已被针线缝了起来,细瞧这线似是青丝,细密交错间竟将伤口缝得平平整整,抬眸望了他一眼,不禁疑惑,“这是你缝的?”
明真近乎羞涩地一笑,“是。”
“你竟有如此奇思异想,缝得还这般好,快赶上绣娘了。”
“粗略学了些,不值一提。”
两人相望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谢晴岚这才发觉曾经的小唠叨不知何时起话却少了许多。
沉默中她开口问道:“可否带我一起去寻他?”
明真的眼神中似乎有些犹豫,“好,午后我带你去。”
上午,趁着明真出去的空档谢晴岚下床走了走,活动了下筋骨。试着去拿梳子,竟没握稳,“哐当”落在了地上,不禁悲从心来,如今竟连这个力气都没了吗?枉费了师傅一身内力,不出几日便被她毁了,再也使不出招式。她的泪又流淌而出,一股劲地骂道:“该死,我真该死!……”
一阵脚步声来,谢晴岚赶紧用衣袖擦干了泪,在床上躺好。
再见明真时,他换上了阿冉的圆领袍与幞头,手中拿着一顶幂篱。
“明真,你?……”
“叫我韩珏吧……”韩珏笑了笑,“我若是和尚不好背你。”
“我腿脚很好,可以走。”
“你不可动力,我背你行得快些。”
谢晴岚见他坚持,又想快些去寻江风影,暂且答应,“我走不动时你再背我。”
“好。”韩珏说着为她戴上幂篱,唇角浮笑仔细瞧了瞧,倒挺合适。这是阿冉下山赶集时拜托他买回的,因此还搜刮了他爹不少白钱,也不知这钱是从何处来,兴许是哪个好心人给的。
隔着幂篱的纱幔,谢晴岚望着眼前的人,未曾想有一日与他如此靠近。他与江风影是同一日相识的,与江风影在一起时大多是开心或是心酸,而与韩珏在一起时心中宁静,好似悲伤与疑惑时更想与他倾诉,只是此时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什么,有些话不便再说。
两人谁也不问对方过往,只言当下。
午时,韩衡偷吃了鸡,许重茵一锅鸡汤端来时只剩下了汤,韩珏连连道歉。
许重茵也不是小气之人,只是气笑了。许是韩衡心虚跑了,半晌都不见人影。
韩珏习惯了他爹的来去无踪,也不知他爹有什么神通,即便他到天涯海角,他爹总能寻到他。午后辞过许重茵夫妇两人便下山去了。
走久了谢晴岚心口有些提不上气,两人走走停停消磨了一个多时辰,眼见距山脚还有些远。韩珏拦在她身前,弓下身子,“晴岚,还是我背你吧,否则天色晚了怕是很难到云城。”
谢晴岚犹豫一瞬,却不得不照做,手臂环上他的颈,却将脸颊错开,吞吞吐吐道:“你放心,我……我绝不会说出去害你做不了和尚。”
单薄的肩背,背起她似乎并不费力,一步一落间行得沉稳。韩珏淡淡说道:“做不做和尚没有太大关系。”
“可你不是一直想做和尚么?”。
“现在不想了。”依旧是淡淡的语调。
她想是因为自己还受着伤的缘故,没有再问。
两人一路没有说太多话,下山的颠簸中谢晴岚在他肩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韩珏在唤她,睁眼时已到了路旁,眼前停着老农夫拉的骡车。
韩珏付了些钱,让老农夫载他们一程。
两人坐在车上,谢晴岚有些歉意,“对不起,我睡着了,背了这么久背累了吧。”
韩珏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目光中闪耀着几点温馨的光芒,“没有,我不累。”
幂篱里的感觉让人很舒适,即便不说话也不会太过尴尬。她的神情他看不见,她便可以肆意发呆,或是哭,或是笑,回忆似乎又回到了几日前与江风影分离的那个夜晚,不知他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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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前那夜,段飞与幽竹举着火把在崖下寻了许久未见着人,只听山中嗷嗷狼叫,令人一阵悚然。
天色朦胧时,远处忽地冒出一群凌霄宫的人来,两人旋即躲在岩壁后窥望。可见当头的便是云雨、肖雨二人。凌霄宫的弟子围着一名女尸,那女尸一身白衣,满身血色,隔得太远看不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