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青尘和孙宓两人所在的位置偏,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但位置的视野却是极佳,能将整个大堂里的情况收尽眼底。
随着客栈里一波接着一波的人不停地往里进,许青尘看到柜台处的掌柜正在费劲地跟每一个试图用钱买房间的人解释,甚至连有一个人拿出的一锭金子都推了回去,看起来是真的不会为钱所动,更不会因为别的客人加价而让已经住进去的客人出来。
许青尘端着一只茶杯放在嘴边,眼睛盯着和黑色的柜台几乎成为一体色的老板出神,脑子里却在回忆着自己刚才在楼上见到的在各个房间穿梭来往的人。
“喂!你端着个空茶杯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孙宓原本也把视线放在柜台那里,但观察了许久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于是想转过头问问许青尘,却正好看见了后者正端着一只空茶杯对着柜台那边发呆。
孙宓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许青尘的思绪,无法,许青尘只好先把茶杯放下。
看着正在给自己倒茶的孙宓,许青尘突然开口道:“你方才在楼上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有人从三楼下来或者上去三楼的?”
“什么?”孙宓倒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许青尘,“你想说什么?”
许青尘:“没什么,就是我突然想到这间客栈人满为患,但我却记得刚才在楼上的时候却没有三楼的住客上下楼,难道是三楼没住人吗?可这房间,都有人愿意出金子买了,老板都不愿意。已经卖出去的尚且不说,难道有人愿意花重金住那么几间空房老板都不愿意吗?是老板不喜欢赚钱吗?可方才他也不像是不贪财的啊。”
孙宓:“不可能吧,会不会是三楼本来就不是用来住的房间,或许是放杂物的地方呢?”
许青尘一口否定:“不可能!”
孙宓:“为什么不可能?”
许青尘:“你忘了我们订到的那两间小得让人一进去就难受的房间了吗?二楼一共就这么大,如果每一个房间做小,那可以做出来的房间就更多,可以卖出去赚到的钱就更多。二楼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却足足分成了十几个房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宓一脸疑惑,“意味着什么?”
许青尘:“这意味着老板就是一个以赚钱为目的的主儿,他不可能会把三楼这么好赚钱的地方空着放杂物,三楼肯定还有空房间,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去三楼或者从三楼 下来。这说明他拒绝客人的金子可不是为了别的,是有很大一个可能性是因为他已经房间全部以最高价格卖出去了。”
孙宓:“已经把房间卖出去了?”
许青尘:“没错。”
孙宓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吵闹的人群:“可是这客栈本来就人满为患,肯定已经把房间全部卖出去了啊。”
许青尘:“我的意思是这间客栈肯定还有空房间,只是已经被人提前预定了,而预定这间客栈的空房间的人肯定是老板惹不起的,或者说……空房间里放着什么东西让老板不敢去动的。”
孙宓:“空房间?可二楼已经住满了啊……难道你是在说三楼?!”
许青尘点头 ,很欣慰孙宓的反应,孺子可教也,“没错,就是三楼。”
可孙宓还是没能完全明白,“可为什么啊?老板图什么?”
许青尘:“这老板明明这么爱财,在我们拿出这么多银子就为了定几间房的时候丝毫不退让,甚至连刚才有人拿出了金子他都没看几眼,却在我们花钱让他说一些官府禁传甚至被发现后会有牢狱之灾的话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这说明,住客里肯定有老板惹不起的,或者说肯定有什么东西会让老板受到比牢狱之灾更严重的后果,换句话说,就是老板要是把三楼的空房间放出去了,那不止这间客栈,恐怕他人也是要没了的。”
“人没了?”孙宓有些不相信,“虽然我知道你们明楚不是每个地方都跟京都一样,但这里也不至于因为那么几间房就把人给杀了吧?那官府呢?这……也太不现实了。”
许青尘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信的话去问问就好了。”
孙宓:“去问?他怎么可能跟我们说实话?”
许青尘不语,只是望着正从帘子出来往这边走的伙计。
一呼一吸之间,刚才离开的伙计就已经出现在两人的桌边了,手上举着两个棕色的托盘,正把许青尘两人刚才点的菜一盘盘地往下撤。
“二位,你们点的菜上来了。”
伙计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把菜都撤下来就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他的动作快,许青尘的动作更快,赶在伙计转身的那一刻就把人给拉住了,让伙计想像刚才那样快速跑掉都没有办法。
“这位公子,您还有什么事吗?”伙计笑着转身,仿佛只是单纯地来给几人上菜的,好像刚才带两人过来说过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青尘一手钳制住他,一手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坐。”
伙计无法,只能双手合十拜托,“公子,您看这里这么忙,还有很多事等着小的呢,您二位就先吃吧,别为难小的了。”
万事以吃为先的孙宓正拿起桌上的筷子用干净的绢布擦拭,闻言不禁嘴角抽了抽,抬头就不客气道:“你是老板还是那边那个人是老板,刚才他不是说让你今日什么都不用干就伺候我们两个了吗?你是聋了没听见吗?”
伙计:“那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啊,你们二位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许青尘看着他,突然朝柜台那边高声道:“老板!”
“欸欸欸……”伙计连忙阻止了许青尘的动作,“小的留下来不成吗?您何苦劳累自己呢?”
许青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拍了拍桌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