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得手,怎会有徒弟似许星河一般被欺负成那样才忍无可忍?逃出揭发?
如此丧心病狂的仙门败类最后却偷得一命,怎么想都是令人不解?
于是众人得出结论,“想必,他那徒弟亦是他芙蓉帐下的入幕之宾吧?”
岂有此理!话落,原先还只是被呛到的当事人已经转身快走向城门口的人群十步远。
沈程泠气急,甩袖,留下身后,许星河先是跨出了长椅张口,又在一个沈字出口后堪堪闭嘴,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许星河从腰间掏出银锭往茶摊上一放,然后拎起还完全不了解在这世间,人与人之间双修是什么意思的清旖快步追去。
“沈程泠。”到了近前,许星河压低声音才敢拉,“你要干嘛?”
“我去魔宗杀了他!”结果可想而知,是意料之内的答案。
被身后的人扯住胳膊,倒退半步,许星河一眼瞧见眼前师尊气到完全丧失理智的模样。
“沈程泠,你现在打不过他。”
“那我也要弄死他!”谁知沈程泠提高了音量,这下怒火迁移,回头,隔着一层白纱,许星河有种沈程泠也想抬手把他顺便掐死的冲动。
于是他赶忙动手,赶在沈程泠之前就率先控住了他的双手,努力安抚:“你冷静一点。”
许星河很想说那么没有道理的事情这天下之人怎么会信呢?
可事实证明,那么没有道理的事情,只要有人说了,那么更没有道理的证据就会如雨后春笋。
一茬高过一茬!
流言传着传着就变味,让先前原本就是寥寥数语的东西在唇齿之上加工,添上了不同人的喜好,偏见,截取,劲点。
弄死许星河!
被沈程泠一眼瞪到咽了口唾沫的徒弟,真的不会安慰人的许星河也只好慢慢放开沈程泠的双手,又若即若离的拉着,皱眉:“好嘛,那既然你实在难以忍受,那你慢点,我和你一起,我们去魔宗找他们麻烦?”
没有想象中的大力打压,沈程泠愣了一瞬,看终于缓过劲来的清旖重新沿着许星河牵他的手中爬回。
“人,是不是被坏蛋欺负?草帮你揍他!”
“你。”两句话的时间,沈程泠的理智回笼,似乎是因为自己向前冲的时候,从来孤身一人的他身边多了几个同行者。
并且同行者比他冲的还猛,于是,他平和。
甚至是停下脚步,拉下同伴。
重新规规矩矩排队进城,沈程泠好奇,又不好意思直问,人生第一次一个你字完是那么难出口的半句话。
可偏偏许星河像是个真蠢的,半点好奇的心理都没有,见他停下就停下。
搞了半天,还是沈程泠把自己憋到气闷,才看像远方问,“许星河,我说去杀人,你不觉得我坏了?”
“开什么玩笑?”许星河疑惑,在城防处登好入城记录,头也不抬的时候诉说:“错的又不是你,沈程泠,人总不能无耻到那种地步吧?”
提笔写下墨迹:“当事人都没有放下,旁观者就要慷他人之慨,用别人的妥协去成全自己的良善,子非鱼,便知鲤鱼戏水,何等欢愉,不见身后猛禽,逆水直追,既不能以尊重自己的立场去尊重他人,又要以打压的方式,世俗的枷锁裹挟世人宽和,大度为上,如此虚伪。”
写好了,许星河放下笔,对守城的兵士点头,然后才回身,结论就是:“此乃非人之所为也,走吧,我们进城。”
啪啪啪——
耳畔,清旖拍打着草叶,没什么见识的草精显然是被眼前人族的一番发言所震慑。
直觉:“人,星星好有文化,我要跟他学习。”
蠢徒弟就这样把没什么脑子的穿心草给拿下了?沈程泠回神,略过许星河进城的时候评价,“还行吧。”唇角微勾,这回就算他还有点脑子。
延城。
这是一座古朴的城池,从他们踏入城中那刻起,入目的青石板一时便没叫沈程泠觉察出有哪里不对。
在城门口只是一支小插曲,收纳入城名单的兵士也没注意到。
前方二人入延城后突然凭空消失,便如同踏入了另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一般。
这延城已经连日来皆发生如此怪事,只是无人可知,因为行错路的过客还未有一人走出——凤凰城。
启元宗,命灯闪烁三秒后逐渐暗淡。
花翎从外间进入,吓的里面的人立马下意识将东西藏于身后。
“师弟。”花翎皱眉,余光似乎瞥见一角,因而心头有些微妙:“你手里藏的是什么?”
“没有。”柳苍枝摇头。
但不料花翎突然出手,前后不到两个来回,“是沈师弟的命灯?”
当下,花翎面色大变:“他回凤凰城了?”
他怎么能回凤凰城呢?
凤凰城,那是一座曾经的死城,清旖到了人间总觉新奇,于是便叫许星河想法子帮他化出人形。
长街之上人群张弛有度,沈程泠置身其中,浑身上下终是难有的松快,只觉好久没同今日一般如此坦荡的行走于世。
于是也就抛去了在城门口的那一点点不痛快,慢行于这世路中。
忽的微风吹拂,高墙之上一道清影,发出压抑又癫狂的笑。
“你终于回来了,二十多年,你终于回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