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接连愤懑,连绵多日,沈程泠睁眼便见一张蠢脸,于是快速从温暖的空间爬出。
晨起,许星河揉揉头上卷翘的毛发,伸手,早安都不说,就迷迷糊糊记得那日,沈程泠说抱紧一点。
他怕人又被丢了,伸手一摸身旁,找不到就立马惊起,然后找到了就重新闭眼,迷糊的感觉自己好像抱的什么东西,但手还是很清楚的摸上那个熟悉的脉搏。
“嗯,今天也是一个好开始。”
然后沈程泠就会呆住,好像无论适应多少遍,他都无法适应有个傻子大清晨的从后头抱他。
要不就是把头靠在他肩上,明明一副睡不醒的死样,甚至有时都不用爬起,就手往他腰上一捞,害的他刚爬出两步的距离跟个笑话一样。
这就是修为不如人家的屈辱?
沈程泠的拳头硬了,抬起,顺着额边跳动的青筋一道,“许——星——河!”
哐——
“贼,贼,哪来的毛贼?”清旖在一旁的角落直接上演一个原地弹射起飞。
定时定点的闹铃啊,似乎每一天都不用缺席的是沈程泠手上的热气和许星河每到清晨就会长出的小包。
人真是奇怪,清旖不懂,不是植物也能结果吗?
但是……结了果子为何又不见?
清旖真的不止一次跑上前去问:“人,你头上的孩呢?”
然后每次,沈程泠都觉得不止一点尴尬,因为智商不高的草啊,清旖认为,两个人都依偎在一起,过了一晚后早上叫许星河的人头上就长包。
被草看到好几次了,那么孩一定是他们俩的,就跟他们植物授粉一样。
只是人吝啬,不让他看,明明认识这么久!草怎么说都是人孩的叔姨!
清旖不高兴,沈程泠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多的去跟一只草精解释。
于是这份该死的误会就一直持续的十天后,因为那夜木灵的异动,终于有后知后觉的修士寻上门。
许星河连着几日再翻山,采了许多平日有见过,没见过的灵草灵植。
然后要沈程泠去问清旖跟不跟他们走。
沈程泠插着双手很冷漠,“植物就应该呆在大山,不要想着出门,人间不是那么好玩的地方,小心一趟下去,清旖你的叶子都丢光了,到时那是想回回不来!”
人间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可是清旖在其他精怪那边听的并不是这样,而且许星河不赞同,和草精狼狈为奸,蹲在角落说坏话。
“才不是那样,清旖啊,我告诉你,人间很好玩的。”许星河掰着手指数趣事。
“有点的高高的天灯,长长的河流,各种争奇斗艳的花灯,还有百花宴,踏春日。”
总之人间的好处多多了,在沈程泠眼中不屑一顾的那些,在许星河的忽悠下,清旖毅然决然,最后跳进了沈程泠的衣襟中。
这可把沈程泠这个当事人给气坏了。
一边薅着清旖的叶子往个不会滑溜走的地方塞,一边向外嘴里恶狠狠的责骂说:“非要下山,非要下山,好好的草精去学人,当心以后被抓起来炖汤,又要怪我没有告诉你!”
人间是什么好地方吗?
许星河从后头跑上来,拉着沈程泠往避开其他修士上山的小路走。
于是,他们离开的一炷香之后,原本的栖息地进了生人。
“又迟一步,不是吧?”
有个小胖子一声哀嚎,这回正道魔宗的人都有。
可哪有人那么能抢机缘的?
这确定是沈程泠吗?正道的弟子不敢问,生怕给魔宗多了个请人的理由。
魔宗的弟子很不屑,不过以颜澜为首还是站出来:“看来,沈道友还是颇具慧根,可既然你们正道如今不想要,沈道友日后怕已是我魔宗人。”
“呸!你这小姑娘真是一张好大的脸!”仙灵阁的白胡子老道站出来,提溜着他腰间酒壶说醉话:“他沈程泠之前便败在我正道门下,没得人现下不在,就是在,魔宗的护法就能代表我正道人士了?”
颜澜眯眼,白胡子老道不退。
半晌,“你们就是想要挖他灵根!”
“彼此彼此,你们正道不已经做过一回?”
“你,尔等鼠辈!”
“前辈谬赞!”
正是谁也不让谁,谁都没好处的当下,空中突然冒出一股黑气,紧接着一红衣男子凭空出现。
手执一柄金丝折扇,飘飘落落间让正道人士忌惮。
“青瑶仙尊嘛,他沈程泠既不是你们正道中人,那么不日,本尊迎他回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魔宗宗主陌百迁,一开口,一双漂亮的狐狸脸弯起噎住所有人。
“我知他腰间三寸有枚朱砂痣,我俩早已互许姻缘,怎么,诸位是觊觎本尊未过门的新妇吗?”
“阿嚏——”
远在数里之外,沈程泠忽觉周身一片恶寒,清旖默默探出脑袋,还有许星河抬手,手背贴在他额间。
“怎么了这是?”说罢,再探探自己的,这也没有发热啊?
沈程泠摇头,双手搓了搓胳膊:“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好恶心。”
恶心?
清旖兴奋,“我知道,这是结果唔?”
沈程泠黑脸,扯住了草叶:“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