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以为这个鼓就是家里的那个鼓,可以随便让她敲着玩儿的。求大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也别怪罪她。我这就带她家去了!给您添麻烦了!”
女子说着,就要将老妇人拉走。那位老妇人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却只是低着头淌眼抹泪,只唉声叹气,却不再提半句自己的冤情了。
衙役此时神色亦有些尴尬,问又问不清楚,又不能非劝人家击鼓鸣冤,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那位老妇人就要被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年轻女子给拉走了,康熙实在忍不住了,抬脚便走上前去,拦住了祖孙两人的去路。
“您老都已经写好了状纸,都已经到了此处,只有一步之遥便能令沉冤昭雪了,难道您老就要这样离开了么?”
老妇人和她那孙女从来不曾见过像康熙此等贵气十足、威仪天成的男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甚至不敢直视康熙的眼睛。
老妇人的孙女只飞快的看了康熙一眼,便低下头去,故意将自己的脸向左侧扭了扭,尽力遮挡着左半边脸上的胎记,自惭形秽的红了脸,不安的搓着手。
那位老妇人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小声叹息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连字都不识得一个,哪里会写什么状纸呢?”
康熙闻言一愣,“方才我见您老手中拿着一张纸,难道不是状纸么?”
老妇人恍然大悟,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纸,苦笑着展开给康熙瞧了一眼,只见那纸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只是那冤字还是一个缺笔画的错字。
康熙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心里觉得有些酸楚。
这就是他的百姓,一把年纪过着贫苦的日子,想要到衙门伸冤,却连一个认识字能够帮她写状纸的人都找不到,甚至出于某些原因,人都已经到了县衙门口了,却害怕的连鸣冤鼓都不敢敲。
康熙和蔼的对老妇人道:“老人家有什么冤屈,只管告诉我,我可以帮您老写状纸。而且,我可以向您老保证,衙门里的大人见了我为您老写的状纸以后,一定会为您老做主。”
老妇人猛的抬起头来,浑浊泛黄的双眼中满是希冀与惊喜,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康熙,似乎不敢相信康熙刚刚说的那番话。
那名衙役是个机灵的,见县衙门口不止来了一位打算击鼓鸣冤的老妇人和她的小孙女儿,这会子又来了一位金尊玉贵、气势不凡的贵公子,衙役心里便已经有些疑惑了。
刚刚又听那位清贵不凡的贵公子说了那样一番底气十足、颇具威势的话,衙役忽然灵机一动,不知怎么便想到了那位刚刚南巡到了苏州府的万岁爷,心里暗忖这位贵气不凡的公子爷不会是哪位代天子巡视的天子近臣吧?
衙役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对门口的几个兄弟低声说了一句话,而后便一溜烟儿的跑进衙门里,向王知县报信儿去了。
老妇人原本心中有些疑惑,但又觉得康熙这样的贵人必定是不会欺骗她这个老婆子的。
老妇人喉头一酸,忽然丢掉了手中的拐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康熙的面前,先是郑重其事的给康熙磕了几个头,被康熙亲手托着胳膊搀扶起来之后,才擦了擦眼角,哽咽着向康熙讲述起了自己的冤情。
原来,这位老妇人的夫家姓李,自从丈夫过世之后,便住在儿子家中,与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女儿同住,一家人靠种地为生,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一些,但也算其乐融融。
没想到竟然天降横祸,那一日,大孙女李春花好好的在街上卖菜,居然被一个恶霸给看中了,那恶霸当街便放下狠话,要纳李春花为他的第六房小妾,李春花自是不肯,立即拼死反抗。
那恶霸一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仗着他那个当大官的兄长,竟然目无王法,当街强抢民女,将李春花抢到了他的家里,不顾李春花的反抗,霸占了李春花。
李春花性格刚烈,受辱之后竟然想不开,当晚便在那恶霸的府中悬梁自尽了。
李婆婆的儿子、儿媳去恶霸府上找大闺女李春花,没想到却只领回了一具尸体。那恶霸竟然还颠倒黑白,指责李春花不守妇道,明明答应了他,做了他的第六房小妾,却又勾搭了野男人,与家里的护院孙华有首尾,被大太太和管家撞见之后羞愧之下便自己将自己给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