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谨记父皇教诲。”姜芷乖巧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折子，“咦？父皇这是在挑选新禁卫军统领的人选？”

“是啊。”昭帝将摊开的折子摆到姜芷面前，“如今的禁卫军统领年岁已高，也多次向朕提出告老还乡的意思。再加之上次太子遇刺一事，也是时候换个人了。”

姜芷低头瞥了眼折子上的几个名字，徐徐点头，“禁卫军统领不但负责京都城的安危，还要负责皇宫的守卫。选择谁来坐这个位子，的确应该小心再小心。”

昭帝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他在朝上一提此事，便有数不清的人向他推荐人选。

可那些大臣举荐的人选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权衡利弊，错综复杂。此事已不再是选禁军统领这么简单，而是如何牵制各党派之间的平衡。

可不管选哪一方，另一方都不乐意。几番思量下，昭帝始终无法做抉择。

忽而，昭帝想到小女儿是个心思单纯，再加之素来对参与朝政没什么兴趣，不似他那些臣子皇子们，个个有七八副弯弯肠子，反而叫人安心。

昭帝也只当是随便问问：“那依阿芷来看，谁适合做这禁军统领？”

“女儿哪里懂这些朝堂之事。想必皇兄和大相公们推举的人选都是顶顶好的。”姜芷浅笑打着太极。

昭帝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姜芷又道：“女儿素来也是个没有决断的人。就连每日梳妆的时候要戴什么首饰，女儿都难以抉择。”

昭帝嗤笑，心想果然是小女儿家，竟然用钗环首饰与前朝要务相比。

正要结束话题，又闻姜芷道：“不过后来女儿就想通了。无法做出抉择，便意味着两者都不是最佳选择。”

昭帝骤然一愣，再次低头看向桌上的两个名单，反复琢磨着刚才那句话。

是啊！既要互相牵制，保持现今局势的平衡，那便不可在两方中选择任何一个。

姜芷走近几步，稍稍低首凑至昭帝耳边，“女儿其余的不懂，却明白禁卫军统领一职不但统领禁军，更是父皇和母后的守卫，此人必须心无旁骛，只为父皇效力。”

“心无旁骛....”昭帝喃喃道。

一句话让昭帝如醍醐灌顶，他立刻想到什么，从一堆折子里翻找出最底下那本。

折子上只有一个名字，宋衡。

姜芷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嘴角微扬。

宋衡，巍北军副统领。

前世，姜芷与此人其实毫无交集，可她却在生命的最后记住了这个名字。

前世大昭皇城被破后，所有驻地边疆的军队纷纷卸甲投诚，连北境巍北军统领也弃甲逃跑。最后只有宋衡带领一支不过百人的军队顽强抵抗，撑到最后一刻。

虽然大昭当时已是穷途末路，但这世上也总有刚毅血性，到死都不肯低头的忠义之辈。

宋衡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当姜芷得知朝堂正在为禁卫军统领人选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便决定要举荐宋衡。

只要将禁军牢牢捏在手里，便是保住了大半个皇城，保住了大昭。

姜芷明知故问道：“女儿可有解父皇疑惑？”

昭帝笑着睇了她一眼，“歪打正着罢了。”

姜芷歪着脑袋笑道：“既如此，父皇可否也答应女儿一个请求？”

昭帝收了脸上的笑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朕就知道你今日百般献殷勤必有所图！”

姜芷搂着昭帝的手臂撒起娇来，“父皇先听女儿说完嘛！这一个月来，女儿深思当日御花园之过，后悔万分，原本是没有脸面来见父皇的。可女儿想到了一个补偿程世子的法子，所以才斗胆前来求您。”

昭帝不禁有些意外，“哦？什么法子？”

“父皇如今已解质馆禁令，程世子也可自由出入，我想着不如就让程世子当五皇兄和儿臣的伴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