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质馆里的那个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何公公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他又顿了顿,好奇问:“只是不知他如何得罪了公主殿下?”
可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只见姜芷微微侧首睨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充满了警告意味,叫人心底生寒。
小公主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徐徐道:“管好你的舌头,若是管不好,那脑袋也别要了。”
何公公恨不得整个人趴在地上,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奴才明白。奴才今天一直待在内廷司中,从未去过什么质馆。”
能在内廷司当差的,哪个不是活成了精的老狐狸。既得了承诺,姜芷也就不担心对方会走漏风声,于是一抬手,“嗯,下去领赏吧。”
待人走后,如烟轻手轻脚走入殿内,“公主,您让奴婢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姜芷挑眉,“是哪一个?”
“太医院,李太医。”如烟答道,“奴婢调出了太医院所有看诊记录,发现近两年来每次去质馆看诊的都是李太医。”
“每一次?”姜芷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如烟颔首,“奴婢还打听到李太医有一外室,乃翊国流民。后来李太医将这名外室改了户籍,还购置了几间宅院养着她。”
“那女子是什么时候来京都城的?”
“五年前。”
五年?不就是程子秋被作为质子送来大昭的同年?
姜芷眸光一沉。
果然!
前世,皇幼子夭折,她母后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后来翊国入侵,她便怀疑其中就是程子秋在搞鬼。
如今看来他安插在太医院的细作应该就是那个李太医。
姜芷目露寒光,“继续查,最好能找到李太医的把柄,叫他再也无法翻身。”
如烟皱眉,“可若是找不到呢?”
姜芷顿了下,随后忽然笑了,“若是找不到,那咱们便给他弄出点儿错处来。”
如烟一怔,须臾垂首道:“奴婢明白了。”
姜芷扔了手中的剪子,眼底泛起不属于十五岁女娃的阴狠。
程子秋,这不过只是个开始。你对大昭,对我姜氏一族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让你一点一点,全部偿还。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
程子秋觉得自己的身子一会像是掉进了冰窟,一会儿又似火烧。
迷糊与清醒间,他好像回到了前世。
登基那夜也是这般的冷。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愣愣失神。他如愿得到了一切,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心口仿佛缺了一块,他好像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了好半天,却怎么也分辨不清。
下一瞬,身下的龙椅骤然一空,整个人往下沉去。
再一睁眼,眼前便出现了津言慌张的面孔,“主子!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约莫还有些发烧。”程子秋身体发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熬些退烧的汤药来。”
可津言却没有动,低着脑袋不敢吱声。
程子秋问:“怎么了?”
津言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汤药啊!”
程子秋心头一颤,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喘着气问:“李太医呢?”
“李太医昨日被查出偷窃药材,已经被革职赶出京都城了。我去太医院请了好几次,可是....却没有其他太医愿意过来。”
雪上加霜!
这是程子秋脑子里立刻蹦出的念头,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他猛地意识到,自打他重生后,竟没有一桩事顺遂。
姜芷没有出现。他还受了伤,如今连太医院的眼线也失了。上天就好像故意要作弄他似的。
程子秋指尖攥紧身下的被褥。
可他偏偏不怕天,更不信命!
他赢过一次,这一次,他也一样能赢!
程子秋很快冷静下来,指着自己的外衫,道:“去,把我那随身的玉佩拿去换点儿药。”
津言大惊,“那可是王爷留给您的!”
“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程子秋面无表情道,“快去吧。”
津言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明白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于是一咬牙,拿着玉佩前往太医院。
程子秋躺在冰冷无人的质馆里,许久都没有睡着。大约是病痛的关系,他又想起了姜芷。
前世里,每次他生病,姜芷都会亲自照顾他,满脸写着心疼。
可现在只有他一人。
她不知道他受伤了,甚至....
她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他这么个人。
一想到这里,程子秋的心就好像被双无形的手紧紧拿捏,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