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气温骤降,卧室里的阳台推门敞着,穿堂风掀开窗帘窜了进来,卷入几分刺凉。
“你这么怕我,大概是不想洗的吧。”楚瑰意说罢摇了摇头,“放轻松些,我可是正人君子,帮你就是顺手,谁叫你被我碰上了。”
是啊,楚瑰意这样的存在,确实不必自己花心思去讨任何人的欢心,所以不管是裙子还是步摇,或是今天的偶遇,皆是林琦行刚好碰上了而已。
“多谢前辈照顾。”林琦行再次鞠躬。
“你真有趣。”楚瑰意透过镜片看着林琦行,“你但凡也跟徐盛这么客气,哪里还会被他封杀呢。”
“......”林琦行斟酌着不知怎么回话。
她确实不是个谨小慎微的性格,要不然也做不出泼人家奶茶这种事。
但每次看到楚瑰意,林琦行就会不大自在。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楚瑰意让她很安心,像是蓬勃的大树撑起了茂盛的绿荫,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到树下,很暖,既不刺眼,也不会让你晒伤。
但另一方面,隐于地表之下的树根又在渴望汲取水分,藤蔓探索着土壤之下的未知领域,不放过一丝一点的甘泽。
而且,最不一样的地方恐怕连林琦行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就是她其实期盼着楚瑰意是真的在予自己偏爱。
可她又害怕自己期盼的东西。
所以就算楚瑰意待她特殊,林琦行也不敢自以为是。
她晃晃脑袋,再次告诫自己勿要多想。楚影后好相处人人皆知,林琦行只是入行晚没机会体验而已,还是听话把衣服换了再说吧。
林琦行看着衣柜里的陈设,最便宜的运动套装也得四位数起跳,但这里面已经翻不出更不值钱的一套了。
就它吧。
楚瑰意已经去了隔壁主卧洗澡,林琦行所在的房间与之相连,彼此只隔一扇房门。
她本就心猿意马,这房间对外对内的两扇门长得一模一样,林琦行一时没想起来哪一扇才是通往外侧的,索性轻手轻脚随便猜了一个。
没猜对,但好在楚瑰意洗着澡呢,没听到声响。
林琦行赶紧往回缩,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好奇,往人家卧房里窥了一眼。
楚瑰意的房间很大,是经典的黑白灰色调,内里唯一大面积的亮色是放在阳台前方的一个玫红色摇椅。
大概是丝绒材质的亮面玫红十分抢眼,跟房间里的其他陈设皆格格不入,让林琦行不禁想到了挂在楼梯口的那条白色蓬蓬裙。
这里果然还住着另一个人吧。
会是怎样一个人呢,能被楚瑰意青睐的人,能得到她真正爱意的人。
总不会是林琦行这样的。
她不够格,楚瑰意随便一件衣服都要四位数,而她林琦行还住着学校的宿舍,都不知道下个月的归处在哪。
也许她确实被照顾了,那又如何呢,住在山顶的人最终只会跟同样住在山顶的人终成眷属,如果林琦行非要肖想楚瑰意的话,能争到的,亦不过是上不得台面、成不了真的一段绯闻而已。
遑论她根本不敢肖想对方。
咔。
正对着连通门的浴室突然打开,楚瑰意毫无防备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只穿了身宽宽松松的墨绿色浴袍。
刚刚宣告自己不敢造次的林琦行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支棱着眼皮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又看。
明明那浴袍把楚瑰意身上大半的肌肤都掩住了,却还是挡不了满目的光艳。
之前试穿她那些衣服的时候,林琦行其实就已经体验过了楚瑰意的绝妙迤逦,但亲眼且近距离地赏摩,自是又不一样。
刚被温热的水汽润泽过的细腻莹白于暖灯下微微闪光,似会生香的活色春彩填满了墨绿色的领口,像是冬之沃雪被新生的绿叶捧了出来。
太超过了,林琦行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楚瑰意就像是个用奶白色绸带绑起的蝴蝶结,正等着她抽开丝滑的缎子,拆解其中的奥秘与惊喜。
“嗯?换了这身?”楚瑰意轻哼一声,尾调像是叶子落在水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打醒了照着水面看得入迷的林琦行。
“啊,是......”林琦行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直视那片胜景,却又被楚瑰意的两条大长腿锁住目光。
真白啊,是很标准的酒杯形,因为刚从浴室里出来,细肤之上还挂着些许水珠,就像是刚刚蒸好的牛奶。
这些年关于瑰神的传闻有不少,其中有那么一条就说她之所以皮肤这么白皙细腻,其实是因为她自小就用现挤的牛奶沐浴。
这本是个很离谱的说法,谁知还真有记者当面拿这个传闻去问楚瑰意是否真实,逗得楚影后十分无奈,只能回答:“那多腥啊,我用的其实是红酒。”
于是乎红酒在那一夜后地位飞升,成为各个护肤品牌争相添加的驻颜首选,风头一时无两。
“你肯定在想那条关于我用现挤的牛奶洗澡的传闻。”楚瑰意笑着朝前走了几步,却没有走向林琦行,而是往自己的梳妆台去。
“呃?没,没有......”嘴上虽然说着否定的话,林琦行的表情却没跟上,还保持着被说中了的无措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