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坏了。”郁娇尾音娇俏,明明是苦恼,听着却像是撒娇。
这话让人下意识注意到她薄纱下的赤足。
小巧精致,仿佛名贵的白玉,让人难以克制想放在掌心把玩的心思。
空气里安静了许久,静到郁娇快以为对方不会搭腔了。
男人才出声:“坏掉的鞋就该扔了。”
声音不大,磁性好听,却带着几分冷漠无情,像是落入晚风的沙砾,在她耳边研磨辗转。
“所以我在等我的新鞋。”郁娇弯着眉眼。
秋千上的灯垂落下暖黄的光,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呈在温暖的光晕里,呈在来人的眼里。
遮掩的薄纱,暴露的肌肤,一览无余。
还有她那一眼就过目不忘的脸蛋。
郁娇知道对面的人在看她。
她也大大方方地注视回去,目光却乖顺得惹人心软。
男人站在光线晕染出去的昏暗处。隐约能看清他锋利的下颚和浅淡的薄唇,眸色藏在夜色里,晦涩难明。
飘散在石径的落叶在脚步声里被碾碎,是拿鞋的郁道重返。
见到郁娇面前的男人,他步子微顿,而后更快步地走了过去。
“大小姐。”他恭敬地唤。
郁娇从他手里的鞋盒拿出一双裸色镶钻高跟鞋。
“小齐总。”郁道礼貌道,却没有退至郁娇身后,而是侧站在她身旁,似有几分保护的意味。
对方对他有些应激的反应视而不见:“郁秘书。”
齐冥曜向来独来独往,不喜多管闲事。他仿佛是被美景耽误了时间的闲客,视线掠过郁娇手里的鞋后,便抬腿准备离开。
“小叔。”郁娇却突然出声。
这个称呼绊住了他的脚步,眸子里多了几分玩味。
看来不是不认识他啊。
“郁小姐。”他回头,却只像是补上一开始缺了的称呼,便再无下文。
“小叔……”她像是有话要说。
齐冥曜没走,抬手整理着腕间价格不菲的袖扣,动作慢条斯理,却又透着几分不耐。似乎她下一句再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他不会再给她浪费他时间的第二次机会。
“我想邀请您当我今晚的舞伴。”晚风清冷,郁娇的嗓音更显清脆。
齐冥曜抬眸,半眯着眼凝住她。
“我的未婚夫有女朋友了。”郁娇努努嘴。
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倒被她一句话给总结了。
似是逗乐了齐冥曜,他嘴角牵起一个散漫的笑。
“所以我是备胎?”齐冥曜问。
这个词和他极为不搭,毕竟这世上哪有人有敢让这位当备胎的胆子。他贵气又疏离,不用特地表明身份,都有人前仆后继地将他奉为座上宾。
郁娇却没直接回答:“都快要结婚了,您作为璟年的长辈,应该管管的。”
像是受了欺负后,要长辈撑腰的娇娇女。
齐冥曜想笑,不知这郁娇被郁家保护得该被称为天真还是愚蠢。
不管齐家再怎么粉饰太平,想想两个派系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和他大哥一家就不可能上演什么兄友弟恭。
从利益角度,齐璟年要真脑袋发热,放着背靠郁家的郁娇不娶,他还得鼓掌叫好。
就算再退一万步讲,他是小叔,不是小爸,这婚嫁之事,他管哪门子的管。
但郁娇仿佛丝毫未察觉自己这话的不妥,颇有来告状一番,他就要带着她去找回场子的理直气壮。
“我从不带女伴。”齐冥曜道。
“那今晚您有女伴了。”郁娇像是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纤纤手指勾着高跟鞋的绑带,鞋上的钻石在轻微晃动下折射出光芒,趁得她娇憨宛如没有雕饰的璞玉。
齐冥曜突然觉得,也是该管管。
毕竟,给他大哥一家添堵,他乐意之至。
男人长腿一迈,步履从容地走进笼在她身上的光晕里。
他的面容变得清晰,明明长了一张斯文贵公子的脸,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没了黑夜遮掩,他就这么直直地看过来,郁娇忍不住心颤。
身下的秋千只靠着两根麻绳固定,像是突然变得摇摇欲坠,她下意识地浑身紧绷。
男人抬手,骨节分明的食指缠进绑带里,勾走了她的鞋。
两人的体温似有若无地相撞,粗粝的绳带滑过她的指尖,惹下细细麻麻的痒。
郁娇不解,本能地紧张。
他只是从容俯身,单膝虚跪在她面前。
这个动作,可划分尊卑,可定义浪漫,却偏偏在他散漫的仪态下,没让居高临下的郁娇,讨得半分掌控权。
他轻握住郁娇纤细的脚踝,在他大掌的衬托下,郁娇白纤的脚踝恍若轻轻一用力,便轻易地破碎。
晚风微凉,但他的温度更冷,在他触碰上她肌肤的那一秒,郁娇完全是本能地瑟缩,紧接着,浑身的细胞都颤开。
但他动作维持着绅士克制,颇为认真地替她穿上鞋,像是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一件上等娇贵的珍藏。
“您真是一个好人。”郁娇轻声。
眸光却不知道往哪里放,是他浓密的黑发,隆起的后颈,还是领口散开露出的锁骨。
明明是夸奖的话,但齐冥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动作顿了顿。
额前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似是撕开假面,又像是教训她的天真。男人褪去绅士的伪装,粗粝的指腹在她娇嫩的脚踝处重重摩挲。
毫无怜惜之意,像是狠狠碾碎沾香的花瓣。
肌肤很快就透了红晕,郁娇吃痛地咬唇。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男人冷冷的话,似警告,似嘲弄。
他抬起头来,直直地撞进郁娇低垂的眸光里。
郁娇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