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所以,但依然依着她,脱口而出道:“好,一个奴才而已,我的阿迟高兴就好。”
我不是你的阿迟。
陆惜迟面上的笑淡了下去,表情中有几分难掩的厌烦之色,她不愿再与楚君泽共处,刚想站起身请辞,楚君泽却又忽然转变了话题,笑着问她,“对了阿迟,我今日向父皇请命让他允我们来年春成亲如何?”
陆惜迟不曾想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略微有些猝不及防,“来年春?”
来年春她才十六,她前世分明是十七出嫁。
“是啊,”楚君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按着自己的规划说着未来,“你放心,我什么都备好了,连嫁衣都不用你绣,你就等着到时候风光出嫁即可。”
“殿下,”陆惜迟打断了他,“殿下,臣女方才才要您溺亡了一条性命,您不觉得臣女恶毒,还要娶臣女?”
楚君泽怔愣一瞬,不曾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很快他就又笑了出来,“这有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的阿迟高兴就好。”
“你想杀谁,我就帮你杀谁。”
陆惜迟忍不住轻嘲一声,“殿下,您是这么想的吗?”
她这才正眼瞧了楚君泽,那双明丽的眸子盯着男子对她的秋水之瞳,像是带有蛊惑般地问:“若是,我想杀你呢?”
这算是顶顶大不敬的话了,因这句话将她就地正法都不足为过。
但是楚君泽却只是用手轻轻抵住了她的唇,侧身靠着她轻声道:“这话今后可不能对人说了,不过……若是阿迟想杀我,那定是我做了十恶不赦之事,是我该死,阿迟无错。”
唇上的手指细腻温热,柔软似水,如同楚君泽殷勤热切的心,允许她做出一切违背礼治之事。
原来爱与不爱,是天壤之别。
她现在倒是有几分相信楚君泽对她曾有过几分真心,但他的真心太过瞬息万变,爱你时怎样都好,不爱时恨不得极尽羞辱,甚至都不愿一别两宽,非要害得她家破人亡才好。
陆惜迟定定看着眼前之人,看着他满面红光,像是笃定了她定会答应一般,她朱唇轻启,话语决绝,“殿下,臣女不愿嫁。”
楚君泽还沉浸在对往后的美好幻想中,冷不丁被人破了一盆冷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还当是自己听错了,恍然道:“什么?”
陆惜迟这会有了耐心,又道了一句,“殿下,臣女不愿嫁。”
楚君泽听清了,他原先的欣喜尽数散去,看着这个被他从小惦记的女子,不解道:“为何?阿迟,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厌烦了我?”
“殿下,天恩难测,臣女不愿入皇室日日提心吊胆,还请殿下可以寻陛下退婚,臣女感激不尽。”
楚君泽眸中的光黯淡下去,他握紧了拳头,心下隐忍,“你可知,你我自幼定亲……”
“殿下,幼时孩童玩笑话,做不得数。”
身前女子垂着眸子,下巴微微抬起,脊背直如青松,她不卑不亢,丝毫不惧他的太子身份。
她今日很漂亮,比往日都要漂亮,他一看到她就再也移不开眼了,他只庆幸这人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他可以与她相伴终身,白头偕老。
可他的心上人,却不愿嫁给他。
楚君泽沉默片刻,随后深呼了一口气,不死心的问道:“阿迟,你对我可有片刻的动心。”
“臣女尊敬殿下,从未有僭越之情。”
她的回答对他来说像是当头棒喝,摧毁了他素日所有的幻想,像是一场滔天大雪,泼灭了他心中多年的期盼。
楚君泽沉沉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全是痛心疾首,“若我不愿呢?”
“殿下。”陆惜迟与他对视,眼中是和楚君泽完全不同的波澜不惊,若死水一潭,“殿下现在喜欢臣女,来日您或许还会喜欢别人,若是到时撕破脸面闹得难堪收场,还不如现在及时止损。”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等薄情寡性四处留情之人?”
楚君泽怒了,他的声音比往日大了不少,但却还是克制着的,他还是舍不得粗暴对她。
陆惜迟不为所动,无视他所有的伤心欲绝,她言简意赅,“殿下,人心难测。”
话落,风止,无声。
四周静悄悄的,御花园的冬景戚戚落落,着实算不得好看,往来无闲人,树静花更羞。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陆惜迟都想甩袖走人了,就听楚君泽又开了口,“若是我非你不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