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了,”陆惜迟把她拉起来,正色道:“姨娘那最近还好吗,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陆汀兰缓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姨娘需要什么白家那边都备好了,姐姐不用担心。”
陆惜迟点点头,思量着,“没有就好,你和姨娘若有不对付的记得跟爹爹说,还有阿迎,她年纪小,若是哪天闹你,你也担待着些。”
陆汀兰听着听着,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她看着陆惜迟的眼睛,问:“姐姐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莫不是要走?”
陆惜迟顿了一刻,最后点了下头,她道:“近年关了,我想去金华寺陪祖母斋戒一番,为来年祈福。”
“这……”陆汀兰面上流出怅然,她拉住陆惜迟的手,不舍道:“姐姐为何要去这么久,你走了我会不适应的。”
陆惜迟回握了她,轻声安慰,“吃斋嘛,时日长些,菩萨见我心诚,万一就许我万事顺遂了呢。”
陆汀兰被逗笑了,她“噗嗤”一声,好歹散了些难过,真心实意地祝福,“姐姐定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
但愿吧。
陆惜迟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愿这一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于是夜间膳时,陆惜迟便对陆鹤青说了这个成算。
陆鹤青知道二女儿与母亲舐犊情深,也高兴她有这份心思,是以他敛下不舍,应了她的请求。
白姨娘一听这话却坐不住了,她站在一旁不可置信道:“那山寺艰苦,惜姐儿怎能去得?”
“母亲都去得,阿迟怎生去不得,难不成她比母亲还要金贵?”陆鹤青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冷了脸,低斥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姨娘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就听她哭哭啼啼的,“妾是担心惜姐儿,惜姐儿少说也是妾看着长大的,妾怕她受苦还不行,只怕老爷就是觉得我是个妾,说什么都没有分量,若妾是惜姐儿的嫡母,如今怕也不是这个待遇。”
陆惜迟眉头拧起,哭笑不得,对白姨娘的拐弯抹角不知如何是好。
陆鹤青见白姨娘这般胡闹,脸冷的更厉害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家中无主母,你除了这个名分,和主母有何区别,阿迟也不是那番捧高踩低之人,这么些年她对你的恭敬,你看哪家的庶母能有这个待遇?”
白姨娘不服气,念叨了一句“既无区别,那我为何不能当这个名头”,就哭着跑开了。
陆鹤青也有气,对着白姨娘的背影愤愤道:“不懂礼数,难堪大任,我看就是这些年的骄纵让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陆惜迟无奈,她放下碗筷,走到陆鹤青身后给他拍背抚慰,微微叹了口气。
经此一晚,府里的伙计都知道二小姐要去往金华寺,纷纷开始忙络起来给陆惜迟收拾行装。
外头的人见陆府近日采买得勤快,有好奇心重的也多嘴问了一句,府里的小厮也不加隐瞒,如实告知,“我家二小姐要去山寺礼佛,为全家祈福。”
于是乎,陆二小姐要离都数月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陆惜迟也知道这一回事,也不在意自己的行踪被人知晓,只吩咐姑洗帮她去买了些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
“姑娘,大长求见。”姑洗买药回来,带来了这个消息。
“让他进来吧。”
彼时陆惜迟正坐在院中写字,今日天气正好,暖阳宜人,银朱在院中点着了一盆炭火,更是让这温度更为舒适。
她脖上围了一条纯白毛领,发上只簪了支素钗,淡妆轻抹端坐在此,是与平日里不尽相同的清冷。
她手边还放着一小坛果酒,看着像是葡萄酿的,酒色红润,若血色清泉,一看就是西域顶好的竞品。
大长进来时,正好看到陆惜迟小酌了一杯酒,他在离她稍远的地方跪了下来,“参见二小姐。”
“起来吧,”陆惜迟放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玩笑着问:“可是生意缺银子了?”
“不不不,二小姐说笑了。”大长即使是站起来也是垂着头不敢看陆惜迟,他道:“我爹这些时日的生意已步入正轨了,如您所说,那些贵人下朝后如若饿了多少会买些吃食,这几日赚得比当初要好得多。”
听到这消息,陆惜迟也为他高兴,她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你今日这是?”
“二小姐,”大长犹豫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将一串铜板送到了银朱手上,“二小姐,这是这几日赚的钱,我爹说陆家供我吃穿,发我工钱,已是莫大的恩典了,这买摊子的钱万万不能再拿二小姐的,所以这钱是还二小姐的,虽然远远不够,但奴才定会努力挣钱,都还给二小姐的,还望二小姐莫要嫌弃。”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蚊虫叮咛。
陆惜迟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将铜钱拿到手里掂了掂分量,笑着鼓励他,“既如此,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