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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琼华雨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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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震惊,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伸出手,触及我的唇角。他以为这些都是叔父教的,其实不然,那是我和小月一起读史书,她清清朗朗说过的话。

“而那位铁麒麟的先祖,愿意从胸口拔掉这支花,留给前朝后裔一条生路,并且用遗诏保护他们。直到今日,我都很感激。”

他认真看着我:“小冰,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只是害怕…那块石碑,会遭人利用。”

“单哥哥,你说我是悬在头上的剑。其实剑也很惶恐。南宫氏的男子,世代不入朝。如今连姐姐的夫家,我都让他们避忌。你有没有想过,我更害怕。”

我俩陷入短暂的沉默。雨好像停了。熏炉的香弥漫满屋都是。有点热,扭了几下,想把被子蹬了。

没过多久,他冷笑一声,说:“你害怕吗?有时候我想想,你跑到邺城,就是先祖给我安排的劫数。”

第二日上午,玉嫂将我喊起来。晚间夜宴,日入之前宾客就会到。前厅的桌椅都摆好,我重新探视一遍。姑母和表姐同我坐,佑珍也坐一起,免得我要和表姐攀谈。另外一桌,给安福郡主和元家母女,留张椅子给郑夫人。

玉嫂问:女眷只要两张台子吗?

足够了,女眷只是作陪。主要是外厅的男宾席位。最前面的自然留给老丞相。怀东哥哥头一次来,他最近领了要职又带兵,别让他太出风头。正前方近主位的地方,留给前桥阁的人,他们喜欢说话。小衡王爷又不来,他比单立还忙。

內监副管听见,笑道:“是王妃要生产了,王爷在家陪着,急得一头汗。”

他又提醒我,要留张台子,给仙去的镇国公。这是每年中秋宴的规矩。

我点头道是。心中好奇,既然主上如此看重镇国公,为何不让他的子孙袭爵呢。怀东又要如此辛苦,为自己的前程甘愿驻守边疆。

內监又指前方,主位设两座,陛下和太后的案前摆置瑶台玉凤,纯白六支,堆在一处,丰盈似雪。今年的桂树也熟得早,折几枝插瓶,花瓣未开,只是嫩黄色很新鲜。南北两侧都设水缸,晚间有绿摇扇送风,又清新又凉快。

仔细看着他:“你想得很周到,比我强多了。”

內监副管名叫崔流秀,穿一双绣云纹的布头鞋,厚厚的底子,走路很稳健。他跟着我走回内宫,沿小石路抄近道,先去膳房看看,各色菜品准备得如何。

走至一片竹林地,忽尔冒出两名宫女,我还未看清楚,她俩齐刷刷跪下。

除了崔流秀,我身边只有玉嫂。自从我在街上被人绑走,她一直很紧张。

“小姐,她们是绣坊的人。这是腰牌。”她假意凶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瞅着崔管事,他低头说:“她们的确是绣作的宫人,不知为何要跪在此处。”

两位宫女抬起头,她们都不年轻了,应该在内宫住了很久。前两个月,单立已经下令将年长的宫人放出宫去。她们是因为不在名单里,所以跑来求人吗。

“我们二人在绣坊住了快二十年,给琼华宫出的绣品不下百件。念在多年劳作的份上,请主母娘娘同主君说一句,别赶我们走。”

原来她们是不想出去。

“崔流秀,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带我走这条路的,一定是他的主意。

“南宫姑娘,”他微微躬着上半身,轻声细语,“陛下于七月下令,要将內监宫女放出八十至百人,以新替旧。于是各司各局制了各自名单。有些想出去的,有些不愿走的。按照宣和朝的规矩,名单是报给前桥阁;若按庆禧朝的规矩,名单由各司报给琼华宫,由皇后斟酌审核。猜想陛下不会理会这些小事,所以这些宫人来找姑娘。”

地上的宫女接着说:“我们父母都不在,入宫多年,家乡早已回不去。若是出了宫,一介女流,能漂泊去哪处?望娘娘体恤奴家的难处。”

这算很大的事吗,为何哭得如此凄惨。既然你们不想出去,就留下好了。

两位女子对看一眼,尔后说:“绣坊的进出调度,要孙姑姑的手令。只怕娘娘的话,我们带过去,孙宫人不会相信。”

崔流秀朝我微笑道:“各局都有掌事女官,琼华宫若要留她们,须下诏给这些女官。不知道姑娘见过她们没有?”

没见过。因为平康王府与内廷勾连,兹事体大,大都府还未将案件整理完毕,所以内宫诸人我都没见。日常起居,服侍的都是玉嫂,她是我从雍州带来的。

“南宫姑娘,因为平康王的事情,内廷被牵连许多人。”崔流秀慢慢说着,“五十几人被拘禁于大狱,叫苦连天。不知这件案子,什么时候能审完?内廷的一草一木都归琼华宫管辖,人命则更为要紧,请姑娘代为问问各位官大人。”

我不啃声了,明白并不是宫女是否离宫那么简单。

有人还想哭诉,却被人制止了。那个內监略微抬起手,两个宫女立刻收起眼泪,悄然而退。

“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这些微人,不敢打扰主上宴饮。恳请姑娘记得这件事,有空去内宫各处看一看。”

他说得十分卑微,又仿佛在提醒我的失察。踮起脚跟着我,好像背后灵。

我就问:“除了绣坊,御膳房和药房,还有什么地方。内廷杂物是怎么分的?”

背后灵默默陈述:绣坊有三十六人,内宫的一切针线都管;御膳房十二人,主要供给中殿和琼华宫的饮食,如果侧宫添人,膳房也要加人;药房么,位置在北门一百步的五间大屋里。白日有四位御医当值,到了晚间就是两人。

还有内勤司,宫廷打扫除垢,都归他们管,不过各宫内室他们不管。主事姑姑姓黄,挺大年纪,她管的人最多;剩下的就是珍宝库,里面的东西在庆禧十三年被洗劫一空,如今珍宝也不放在那里,库里只放些旧家具;至于礼乐局,因为先主长丰的关系,已经解散了。

说完一篇,正好稳稳走到御膳房。

前车之鉴,膳房的人是最先轮换的,新入册的人是从万家庄和镇国公府的农庄找来的。单立说过,他想把内宫的人都裁换掉,他不信任他们。而现在崔管事找到我,一定是各司不愿出宫的人居多。

“那原先的十二人,调去哪里了?”我问他。

他微微笑道:“主上恩典,赏了银两,有些回老家,有些就在内城找点杂活做做。”

他们的境遇一定不好。所以有人冒险出头,表示不愿出宫。

膳房很大,一排钩子挂着鲜肉,一排都是酒桶,中央的大台面,几个人立在那里切菜,远处的蒸笼突突冒起烟。崔管事很熟练,告之我哪些菜可以先做,盖碗贴条;哪些需要当场热炒,以及宫人伺候上盘的步骤。

“姑娘放心,今晚不会出差错。”

我想起长丰的那只冰桶。

他又微笑道:“刚才两位姑姑唐突了,姑娘还没受封,有许多责任还落不到您的肩头。不过这天总要来,所以有些事,还要提早告诉您。”

忍不住问他:“崔管事,你觉得在大狱里的五十人,都是冤枉的吗?”

他依然飘忽地笑:“冤不冤枉要看官大人的判词。吾等身家性命都交给琼华宫,从前的琼华宫娘娘仁德良善,从不让外人冤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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