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光线停留在高三（一）班门口。

顾软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来的，但她知道她该推开门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一排排课桌，而是一个婴儿躺在床角在疯狂哭泣。

在床角的另一边，有一个穿着大花袄子的背影，双手挥舞着锅铲，对于婴儿的哭泣充耳不闻，如同空气一般。

婴儿渐渐地就不再哭了。

大花袄子转过身体来，像看着镜头一样看着顾软软说：“孩子不用太惯着，苦累就不哭了。”

那张看向镜头的脸，顾软软认得，是王妈。

以此类推，那个婴儿就是王杰。

眨眼之间，王杰上了高中，背着书包颤颤巍巍地站在王妈面前。

王妈恶狠狠地看着王杰，说：“刚把你从那接回来，偷东西的毛病就忍不住了是吧？”

王妈一把将书包扯下，不顾王杰的阻拦，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部抖了下来，“你干啥不好！你偷东西！”

王杰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妈，你可算回来了。”

赃物没有找到，一个纸团上标红的字迹吸引了王妈的注意力，

王妈捡起打开，0分的数学试卷在眼前展开。

“王杰！这么简单的题，你都能做错。”

王妈一把揪住王杰的耳朵，“我在外面当奴才，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又是偷东西又是考零分，你想干嘛呀！”

“你知不知道傅少爷每次考试都能拿满分！”

王妈往王杰身上拳打脚踢，眼中闪着恨意的眸光，“当初要不是为了生你，我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怎么不去死！”

王杰的身体丝毫不动，任由着妈妈殴打，只有一张脸在抗争，哇哇大哭，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渴望着母亲的安抚。

王妈依旧不管，拿起包就走，王杰在后面边哭边追，“妈，要开——家长会了。”

就在王妈坐上车时，瘦弱的王杰一把拉住王妈的裤脚，“妈，别丢下我。”

“你的人生我就给你送到这里了。”王妈一脚甩开裤腿上的手，“偷东西就偷东西吧，反正我要出国了，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此后的两个星期里，王杰不再去上学了，就躺在出租房里，靠吃着速食过活。

王杰双目无神地看着房顶，速食已经吃完了。

他知道他可以去警察局告王春萍弃养，这样她还会回来，但他不想活了。

每次看到别人的东西，他就忍不住偷，成功偷过来的那种快感，就像糖果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就算偷东西被人发现了，他们也只会打电话告诉妈妈。

这对于他没有一点威胁，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相反他很开心。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见到妈妈，感受到她对于自己那一点点的教育和在乎。

可能那也只是为了维护她的脸面，但他能见到妈妈，也就不是没妈的东西。

现在妈妈不要他，他也不想找警察给她添麻烦了。

像他这样顽劣的孩子，活在世上也是给别人添麻烦。

他死掉了，对谁都好。

就当王杰等死的第13天，门被打开了。

王妈端着一碗绿油油的汤东张西望，看见躺在床上的王杰，“哎呦！我的儿！”

王妈将挡路的垃圾一脚踢开，一只手将快要昏过去的王杰扶起来，将绿油油的汤往王杰嘴里送。

王杰紧紧闭上嘴，一心求死。

见王杰不喝，王妈的牙齿一下子龇了起来，“王杰！喝了它！”

王杰撇过脑袋，“你不是要出国吗？”

“还不是傅家那两口出车祸了，现在都乱成一锅粥。”王妈白了一眼王杰，“欸——小孩子家家的，说了你也不懂。”

“来，乖，喝了这碗药，你就能成为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

“成为最聪明的小孩，妈妈每天都来看你。”

王杰自然不信，但看着妈妈脸上流露出从未见过的温柔，还是仰起头，听话地将‘药’全部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