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耳畔的恼怒和嗔怨。
柏克恭大脑轰鸣,不忍呼吸节奏打乱脑中、心中的震耳欲聋。
于是他忘记呼吸,全身都僵硬了。
分秒的时间荒凉温暖如日薄西山,柏克恭突然能理解那些守财奴或小气鬼的善财难舍——
“心疼你”,舌尖气流一翻,说好话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关键在于他从没听过这样暖心的话。
“你还在低烧,自己洗头累不累?”
柏克恭忧心卓年洗头后会不会受凉,双手抖开被子,拢在卓年头上。
他吝啬又讨人厌地把“心疼你”这三个字当成是幻听,留着梦里——旁人不知道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在的地方再敝帚自珍咂摸咂摸。
卓年心软下来:“有一点累。”
柏克恭隔着被子抱紧她:“快出院了,如果这两天高烧退不下来,我是不会照顾你的!”
话音刚落,柏克恭意识到他的警示不像是在放狠话,反而是在撒娇,心里骂了句杀千刀的游云影,有事没事儿进行什么感叹号教学。
硬着头皮补充一句;“叫你长长记性!”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反话了。”
卓年哭笑不得,她知道柏克恭不可能不管她。
她想他坦诚,于是开始翻旧账:“我听文老师讲过,你在承诺‘我爱我’的签名墙上签字了对不对?”
柏克恭抱她抱得很紧:“文教授什么都跟你讲?”
“文老师很爱八卦。”
被子下的黑暗里,卓年□□他的衬衫,颤着手指揪他的衣领。
卓年额头抵在柏克恭的肩上,松开嘴。
缎面的黑衬衫上有湿漉漉的牙印。
柏克恭脊椎骨攀上酥麻,不忍眨眼,眨眼意味着清醒。
卓年闷声提醒:“你还在签名墙上写了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可当天晚上,你就丢下我的诗集,嫌弃说读不下去……那是我第一次生你的气。”
那天柏克恭在柏祖承的刺激下很自卑,忘了自己所有的荣誉与尊严。
撒谎说卓年写得不好,这件事一直是柏克恭心里过不去的坎,是他不成熟下规避真心做出的选择。
柏克恭怕卓年还在委屈,而他却没办法弥补,眉毛耷拉下来:“对不起。”
卓年想看他的眼睛,干脆侧过身,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嗯,我以后不想听你说这三个字了,因为说这三个字就代表你会犯错。”
柏克恭小心翼翼的、缓缓的,一分一毫地垂下头,拉近与卓年的视线距离,“我不犯错,你想我怎么做?”
褪去用牙尖嘴利掩饰的骄傲,他只在卓年面前乖巧。
瞪大眼睛,吸气比出气多。
卓年视线下移,眼前就是他的薄唇,充满血色。
她飞快闭上眼睛,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以最亲昵的方式,鼻梁轻蹭他的喉结,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她耳垂红透,喃喃说:“柏克恭,你如果爱你自己,就把照顾我的心思分给自己一点……”
柏克恭浑身烧起来。
分不清是因医院学校连轴转后抵抗力下降,还是卓年过于主动后抵抗力不足。
“从未说过喜欢的暧昧,尚未表白就拥有亲昵的默契,”卓年抿着唇笑:“我还挺喜欢的,柏克恭,你呢?你喜欢吗?”
“我喜欢你……”
“咬我……的衣服。”
柏克恭是抖着声音说出来的。
他骂自己没出息。
鼓足勇气按卓年所说“照顾自己”,于是用最柔软的唇,气势汹汹地轻吻卓年的侧脸。
“我听你的!”
-
卓年没再高烧不退。
柏克恭寸步不离地照顾让她提前一天出院。
一大早,121寝室众人发消息说要过来帮忙,卓年婉拒了。
“柏克恭给我买了很多东西,拾掇起来后车座塞得满满当当,你们可能会没地方坐。”
她不可能要大家单独打车走的。
沈韩惊喜:【我的恋爱剧本终于能赶上毕业季了吗?】
杨颂远在寝室嗑瓜子:【行吧,大吉大利。】
后面跟一长串的数字9。
蒋潇然发了一个漫画式手绢拭泪的表情包,语音说:“懂了,三个电灯泡太亮,我们会影响柏克恭开车的视野。”
卓年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揶揄,深吸一口气:“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况且,我和他……”
卓年一手举着手机,鼻息间都是柏克恭身上的味道——他正手把手给她穿大衣,偶尔指尖淘气似的挠她的手心。
“我们没有在一起。”
卓年盯住柏克恭的眼睛,发语音较真说。
柏克恭动作僵住。
“热……”
卓年穿好大衣,另一只手递到柏克恭面前,想让他帮忙再把大衣脱掉。
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任性耍赖。
柏克恭没勉强,转而给她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
“就像你说得,我们有亲昵的默契,但你这样明确讲出来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他捂住心脏,演戏闷哼一声,扯唇笑说:“我还真的难受了一会儿。”
“你还没有追过我,也没有表白,你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