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过去,柏克恭还没回来。
卓年呆望向面前的十一碗辣牛肉汤,有一瞬间怀疑,柏克恭是不是要再叫一些人聚餐。
“卓年姐姐!”
孙小胖哭嚎着,嘴巴弯成了拱桥,委委屈屈地走进门:“呜呜我姥姥不给我看电视,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看动画片?”
他之前也借过,卓年很有原则地问了他的姥姥同不同意。
卓年抽了张纸巾,蹲下身给他擦鼻子:“不可以,卓年姐姐要用,要和新来的柏克恭哥哥联系。”
孙小胖今早见到柏克恭了,是在家门口。
他星星眼地望着这张生面孔,仔细观察柏克恭的宽肩和穿搭,他觉得他长大,一定也能成为这样有文化的气质型男人。
下一秒,却瞧见柏克恭毫不费力地从门匾后掏出钥匙。
是个鬼的气质型男人!
小偷!
文海平爷爷认为四海升平,卓年姐姐觉得邻里亲和,孙小胖看过姥姥爱看的法制栏目,里面有很多坏人。
他正义感直冲脑门,挥挥手中的小木棍上前:“呔!小小毛贼!你是谁?”
柏克恭低头看了他一眼,露出嫌恶的表情:“你鼻涕泡都出来了。”
孙小胖抹了把鼻子,后知后觉地有些丢脸,眼瞅着柏克恭熟门熟路地迈进屋,斜坐在钢琴上,翻看卓年姐姐留下的乐谱。
原来是要偷卓年姐姐的东西!
孙小胖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猫一样,挺起胸膛、撅起屁股,雄赳赳地跟上他。
他的个头才到柏克恭的大腿,需要仰视他:“你不许动!不然我喊我卓年姐姐来修理你!”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气势不足。
“修理我?”
柏克恭气定神闲,饶有兴致地分给他一个眼神:“你卓年姐姐能怎么修理我?”
孙小胖气鼓鼓的,他想不出来心软又温柔的卓年姐姐生气的样子:“她会让你做题!做很多很多的题!你做不出来她不让你玩手机!”
柏克恭觉得还怪有意思的,语气竟有些温柔:“那就让她来。”
他起身,闲散叉腰,在儿童读物的书架上扫了一眼:“我跟你打个赌,我让你卓年姐姐做几道大学物理的计算,她会对我说谢谢,你信不信?”
孙小胖给他一个白眼:“不信!”
“你姐姐上午睡懒觉了,等她来,你再来见识见识。”
柏克恭抽出一本口算题卡扔给孙小胖:“做完十篇我检查,做不完就别烦我。”
孙小胖懵了,孙小胖蔫了,孙小胖震惊下又雄起了:“我!我等我卓年姐姐来修理你呀!”
后来,卓年来到书店。
孙小胖知道柏克恭是自己人了。
卓年在收银台后的沙发里坐下,因为气血不足轻叹一口气,缓了好久。
柏克恭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问她吃没吃早饭,在得知卓年是吃饭吃累了后,懵逼好一会儿,哭笑不得地要她去弹钢琴:“别和我抢沙发位置。”
“直男的体贴,山路十八弯呢。”孙小胖听见旁边的碎花裙姐姐嘀咕这么一句。
孙小胖听不懂,虚心请教了一下:“姐姐,直男的体贴,会爬山吗?”
碎花裙姐姐给他答疑:“呃……这只是一个比喻,就类似于,你爸爸心疼你妈妈,像是工作累啊之类的琐事,但他不会明说,反而故意处贱,用他的脸去碰你妈妈的手,让她发泄火气,你明白了吗?”
孙小胖有点懂了:“我姥姥总让我姥爷摘菜,但姥爷会边摘菜边下棋,眼神偷瞄我姥姥的反应。在我姥姥生气后,他会再去晾衣服求原谅,这么一通下来,家务活姥爷全包了,姥姥就要和我抢电视看了。”
碎花裙姐姐无语了一会儿:“虽然,可能,你姥爷只是单纯爱下棋不干正事招人烦,但大差不差吧。”
孙小胖撅着小嘴盯住柏克恭,眼神很哀怨,小声招呼他:“直男!你别体贴了!为了让卓年姐姐松快些,你才去收银的,我知道!但你别忘了,我们有一场男人之间的赌注!”
柏克恭皱眉斜他一眼:“题做完了?”
“还有一篇。”
柏克恭拿起口算题卡,时不时翻几篇,孙小胖催促:“别管我了,你快去给卓年姐姐安排物理题!”
他要看卓年修理人。
“你姐姐现在累,她已经很用功了,让她休息休息。”
柏克恭在孙小胖的面前,把前面的几篇口算题蹭掉了:“我看你挺闲,字迹不工整,再做一遍。”
孙小胖要和他拼命。
……
“不可以,卓年姐姐要用,要和新来的柏克恭哥哥联系。”
孙小胖第一次听见卓年明确的拒绝。
他拿过纸巾自己擤鼻涕:“新来的这个高个子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卓年指尖蜷了蜷,春风汩汩拂过,像是要引她回味柏克恭握住她双手的触感。
“不是,他是姐姐认识的……人。”
卓年发现,自己无法给柏克恭一个准确定位,纠结一瞬,只能称呼她为认识的人。
这是卓年认识柏克恭的第二个月,春天还没过去,她在等他回来。
“姐姐,你买这么多汤做什么?”
卓年不会在书店吃东西,十一碗辣牛肉汤放在门前长椅上,孙小胖悻悻地出门,闻到香味,扶着门框探头望。
“不是姐姐买的,是哥哥买的。”卓年试了下汤的温度,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