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此案乃尊上亲审。”回话之人为难道。
尊上之意便是此案的结果,不容置疑。
贺青脸色煞白驻在原地,良久,终是松手放他们走了。
忠心耿耿千余年,就算当真犯下通敌之罪,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死便死矣,何至于此?
侍奉这样一个不仁之君,他心有不服,怨恨杂生。
众人皆道他被怨恨冲昏了头,或许是吧,如今他已没有退路,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殊死一搏。
贺青摒除杂念,拿出遏灵锁,可他还未加施展便闻对面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原来遏灵锁啊,可惜,此物无用。”百里及春敛起笑容,似是好奇落空,索然无味地看着贺青。
他的表情平静,可落入贺青眼中却是上位者的轻视挑衅。
羞恼和愤怒从贺青心口窜出,让他的动作更快,声音更高:“一试便知!”
他双手紧握遏灵锁,凝神闭目欲将全身灵力灌注其中,以换取其更大的威力。遏灵锁在他手中发出嗡嗡的声响,片刻后便挣脱了束缚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银色的光影,紧紧缠绕在百里及春周围。
见此情景,贺青面上怒意稍褪,化为得色涨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银光逐渐变得强烈,伴随着灵力波动,朝着光影中心的百里及春压去。
百里及春眉头都未曾皱起一下,右掌轻轻抬起,转了个方向猛然朝外一击,便见那银色光圈骤然变作薄纸一般,轻而易举地被其掌风摧毁,化作一缕缕零散的光辉,触地即灭。
“本座说了,此物无用。”
随着他话音落下,悬在空中的遏灵锁也随即炸开,散落在地。
贺青看着脚边爆裂的法器残片,脸色僵硬如铁,好像被毁的不仅仅是法器。
百里及春摇首转身,无心将精力费在此处。正欲开口命其等返回魔界,忽闻身后贺青发出一道嘶吼。
狂风四起,周身的树叶被卷入空中,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旋转,将贺青全然笼罩其中。
下一瞬,由树叶织成的屏障内,发出了一道极为阴柔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缠绕在耳畔。
“小百里,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可怜模样。纵然凡胎已灭又如何,你的凡心尚在。”
话音甫落,其周身叶片散去,露出了贺青的容貌。唯独那双眼睛有些诡异,瞳仁死气沉沉,不似活物。
百里及春脚下一滞,慢慢回过身来,眼神尖锐得像一把利刃朝其刺去,一点也不复方才看他时的冷静从容。
仿佛在透过贺青,看向另一个人。
“你说什么?”
下面跪着的众人闻声而颤,头也不敢抬起来半分。
只见此时贺青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口吻哪里还有半分忌惮,全然一副长者的姿态,说着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话语。
“本是蝼蚁苟活,却因天降神迹抓得一丝生机。可你竟敢生出那般念想,啧啧,何等龌龊狂妄!却偏偏,你是因这一妄念成魔,它必将永……”
百里及春不再听下去,身影如风,转瞬出现在贺青身前。不待他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修长的手指宛如铁钳一般扼住他的喉咙。
强烈的灵力从指尖溢出,遏得他无力动弹,更别说开口道出任何一个无用的音节。
抽力一甩,便见贺青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黑血,他分明无力回击,却并不死心,竟咧嘴笑了起来,似是在嘲讽百里及春的发作。
“你害怕了。”贺青道。
百里及春脸色一沉,眸中透着浓浓的阴鸷,像一只藏在深渊的凶兽,意图撕裂眼前的一切。
他掌心一动,再度聚力,周身寒风骤起。
正当此时,他身前身后一同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尊上!”
“百里及春!”
百里及春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后者,视线落在了朝他而来的那人身上。
他好看的眉毛一折,混乱的场面下,脑海却仅闪过一个念头。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动手。
像烛月殿那般的失态,一次就够了。
手上聚起的灵力渐渐褪去,周身被灵力卷起的漩涡也顷刻消失,一切回归于平静。
“百里及春,”斩秋对上百里及春凉凉的视线,走了过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另一边,方才另一道声音的主人,赤龙,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今日清晨他一得到温辞的消息说鼎阁失窃,便知是贺青这小子犯傻了,二话不说就从梦幽城跑了过来,意图劝诫贺青不要自寻死路。
还在远处时他便听见贺青对尊上说着大逆不道之言,心想今日他怕是凶多吉少了。本着同僚一场的情谊,他还是决心上前阻止一二。
却哪知真正能阻止这场混乱之人,根本不是他。
从前温辞告诫他说过很多遍,斩秋于他们尊上而言尤为特殊,没事少去招惹。他从来不信,只觉得是温辞危言耸听、擅自揣度尊上之意。
但如今看见斩秋仅仅唤了尊上的名字便让尊上冷静下来,他那原本固若磐石的信念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