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衫目色一紧,旋即朝她走去:“出了何事?殿下可有受伤?”
“我没事。”斩秋摇头,想到方才之事面上浮现一丝愉悦,“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我也想知道!”玲珑抢先发问,眨巴着眼睛凑了上来,抱住斩秋的手臂。
斩秋扭头看她,扬起唇角,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将她凑近的脸推远了去:“小孩子不许瞎打听。”
玲珑向来心思敏捷,听殿下这般口吻便知晓殿下定是要与灵衫商量什么大事。自己既帮不上忙,就不在此处添乱了。
于是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往偏殿走去,给她们二人留出空间:“不说算了!”
斩秋宠溺地摇摇头,随后收回目光将灵衫带到一旁坐下,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于她。
“殿下的意思是,回元很可能在白骨渊?”
“嗯。”斩秋颔首,“濯奇一心只求离开遗光塔,而我是唯一能带他走的人。他说的话,应有七八分可信。”
“可是白骨渊乃是禁地,我们要如何进去?”灵衫问道,说完只见斩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这便要看涂千羽如何选择了。”
斩秋知道涂千羽在裘安那还不是弃子,否则裘安就不会帮她假死了。故而只要涂千羽答应与她合作,将白骨渊的消息放给裘安,她便可借他的势,坐收渔利。
“可是殿下,”灵衫想到之前斩秋与她所说的上一世的恩怨,不由得担忧,“涂千羽当真可靠吗?您就不怕她是假意应承您,背后却行左右逢源之事,向裘安出卖您的计划呢?”
“我看得出她并非恶人,只是被逼得急了,为了活命而已。我与百里及春还有裘安不同,故而我们的结果亦不会相像。”
魔宫,烛月殿。
温辞踏进殿门,步入殿中央朝上座行了一礼,颔首禀道:“禀尊上,她已经走了。”
“嗯。”百里及春位于座上,撑着一只手轻抵在额间。尽管他此刻并未睁眼,教人瞧不出神色,可其周身依旧散发着戾气。
温辞正欲再禀,抬眼间余光瞥见一旁跪着的赤龙,闪过一瞬异色。
方才进来得急,竟没瞧见这里还跪着一人。不过这转眼的功夫,赤龙这家伙又犯了何事?
“还有何事?”
前方传来的冷漠话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辞回神,垂首道:“方才在遗光塔中,那位斩秋上神施了结界,属下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不过看那情形,属下觉得濯奇似乎有求于她。”
“知道了。”百里及春寒声说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见尊上似乎心情不佳,此时温辞就算想替赤龙说句好话,也有些难以开口,可是就此离开又觉得此般不讲义气。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就这样踌躇不定,愣在了原地。
百里及春抬眼朝温辞看去,见他视线落在一旁的赤龙身上,便知他此时未离开是为了什么。
“你要替赤龙求情。”他的口吻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温辞随即一同跪在地上,抱拳颔首:“尊上,不知他所犯何事?”
百里及春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移到赤龙身上,眼底仍有寒意。
“不用你替我求情,斩秋是我带来的,我赤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走吧。”赤龙仰起头大声说道,话音似有不服。
他的确不服,今日分明是那斩秋擅闯魔宫,他不出手伤她已是给足了他们天界面子。他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把她带到了尊上面前。
虽然他此举的确有私心,原本还想着趁着尊上正在气头上可以拿那斩秋出气,叫她吃吃苦头,可没想到最后遭罪的却是他。
他何错之有,错的人分明是那斩秋!
温辞一听顿时明了。他早就告诫过赤龙不要招惹那位斩秋上神,可他偏就是不听,今日还欲拿尊上当枪使。若是尊上方才当真没压住火气,出手伤了……
温辞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无奈看了赤龙一眼,轻叹一息。
这个只涨修为不长脑子的,罢了,自己是救不了他了,他还是自求多福罢,想着便起了身:“尊上,属下又不打算为他求情了。属下告退。”
话落,赤龙不禁一怔,回首看他。
好家伙,叫他走他还真走了!
转瞬间,殿内又只剩下百里及春与赤龙二人。
赤龙虽不服气,但对自家尊上绝无二心。是以这般无声的抵抗并未持续多久,温辞一离开,他便垂下脑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道:“尊上,属下认罚。”
出了烛月殿往西一直走,便是万灵冢。
赤龙走在前往万灵冢领罚的路上,突然见温辞在前方站着,看样子是特地在此处等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这不讲义气的小子,还在这站着干嘛,等着看你爷爷我的笑话呢?”
温辞走到赤龙身旁,摇首道:“兄弟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给你提醒的。”
“用不着!”赤龙甩头转身,步伐急促地往前走去。
见他如此态度,温辞不禁叹了口气,提步追了上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遇见那位斩秋上神还是对人家客气些,她毕竟对咱们尊上有恩。”
赤龙闻言冷嗤一声,双手抱胸满目不屑:“不就是前些时日在天宫救了咱们尊上一回,说到底尊上会受伤还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让尊上吃下了源溯丹,尊上能被涂千羽那家伙伤到?!这算哪门子的恩?!”
“非也非也,我说的可不是这回。”
赤龙听罢一愣,停下了脚步。他蹙起眉头,转首狐疑地看着温辞:“不是这回?”
温辞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魍树,思绪飘到了一千年前,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由得长叹一息,随后才道。
“你还记得一千年前,尊上因长青将军身死一事在孔雀楼喝得酩酊大醉吗?那一日我本是去向尊上递交西霆海情报的,却不想尊上醉了,非要拉着我陪他一起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尊上那么失态的模样。”
“也就是那一日,我第一次从尊上口中听见了斩秋这个名字。当时尊上虽然已醉得不省人事,但有一句话我听得分明。”
“什么话?”赤龙好奇地问。
“尊上说……”温辞回想着当日尊上悲伤的神情,回答道。
“斩秋,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