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没有搭话,深幽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在她清冷的面上盘旋。
与昨夜梦中的模样……
“一点儿也不像。”
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轻声落下,听得斩秋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没什么。”裘安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说起正事,“邬霖醒了。”
斩秋过来本就是为了询问此事,听他主动提及不由眉眼舒展,欲早些回到天宫与天帝禀明退婚一事:“好。何时启程?”
“三日后吧。”裘安轻描淡写地回着。
听他说完,斩秋轻轻颔首,不欲久留。
孰料转身时身后再度传来裘安的声音。
“对了,有一件事令我有些好奇。”
她驻足回首:“何事?”
“邬霖说他是在朝云宫内中伏。”裘安的话未说尽,似乎是在点她。
斩秋闻言挑眉,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在她设伏之际就已想到这个结果。像他这般谨慎之人,一定会细细询问邬霖当日的情形,不放过其中任何错漏之处。
只可惜这一次,他眼中所谓的“错漏”,是她有意为之。
裘安本以为她会着急辩解,抑或是故作无知,却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
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瞳中,他仿佛看出了几分轻视挑衅之意。
似乎在说着:“那又如何?”
此刻裘安骤然恍悟。
——她是故意的。
想要对邬霖不利,分明有许多可以动手之地,譬如在他去往岭遥台与师尊传信的路上。又或是像他对付灵衫这般,将邬霖诱使到自己的地盘,中伤其后再将其丢回朝云宫。
可她不是。她在朝云宫中将邬霖耍得团团转。
这分明是在通过此事告诉他,就算是在他的地盘,她想要动手,也是易如反掌。
裘安双拳紧握,面色紧绷得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寒声道:“斩秋,这是你的警告吗?”
话音甫落,但见她静如止水的面庞忽然绽出一抹笑,笑中掺着三分在她脸上不常见到的揶揄:“二殿下言重了。”
她说着缓缓敛起笑容,朝裘安走近一步,意味深长道:“只要二殿下日后离我和我的人远点便好。”
-
转眼已是三日后,众人启程返回天宫。
只是来时的五人如今变成了六人,惹得裘安朝斩秋那旁的飞辇望去。
此时斩秋身旁除了灵衫,还添了一名女子。诚然,她想要从缥缈境中多带一名仙侍回到天宫侍奉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那名女子他见过,乃是玲珑。
奇怪的是,几日前的玲珑虽仍旧是这副面庞,但是身形吗......
有这么高么?
注视半晌,裘安的唇边漫出一丝寒凉的笑意,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后收回了目光,与元离、邬霖一同进入车辇。
斩秋站在飞辇前,看着眼前百里及春的模样,难免有些忍俊不禁。
说到底还是她的化形术太过糟糕,只能换容不能换形。
早前她下界游玩时向来以真容示人,直到有一日在人间醉酒,醒来后父神告诉她她惹了大祸。
虽不知父神口中的祸端是什么,但她瞧父神那羞愧愤恼的表情,便知是自己又给父神丢脸了。从那以后她便暗下决心,再出去“闯祸”时,一定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可惜她只顾着给自己换一张脸,从未想过要换一副身体,是以对此术未曾细细钻研。
与此同时,百里及春正低头看她,声音冷冷地洒下来。
“好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