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若他先你一步潜于殿中呢?”
如今灵衫尚未完全恢复,若赤龙的修为与灵衫相当,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不让其发觉地潜入殿中。而她确实在元疏与裘安那耽误了一些时间方才回到沉无殿,若那时赤龙便已在殿内,那她的确不会有所察觉。
想到这里,斩秋的脸色逐渐僵硬,看向百里及春的眼神也阴戾起来:“你威胁我?”
“本座亦不想走到这一步。”
“魔尊消息这样灵通,想必知晓上一个拿灵衫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吧?”
“自然。”百里及春好似并未发觉此间二人的氛围应已到达剑拔弩张的地步,不咸不淡地回答,“斩秋上神重情重义,实在令本座钦佩。只是你原本就还欠本座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此事,你我之间的账便就此抵消,如何?”
“百里及春,你究竟想做什么?”斩秋拧着眉,目中沁着森凉,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过是想去见一个朋友,你不必如此提防。说不定等到了天宫,你还会有需要本座帮忙的地方。”
见她犹豫不定,他又迈前一步,语气严肃起来:“本座答应你,此行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抬袖虚抚过颈间,被刀划出的伤痕转瞬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随后缓缓垂下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充满蛊惑之意:“斩秋,你在魔界时不是一直相信本座么。”
“那便再信本座一次。”
斩秋应声抬眸,望进对方一双幽深的墨眸里,袖中的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在魔界那一次,她让他不要杀元疏,根本不是出于相信,那分明是赌,赌他有利可图。这不,果真让她赌对了,如今他就上门讨要报酬来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
若他非要去天宫不可,那她就需要一个筹码,一个让他无法出尔反尔的筹码。
思忖之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好。我可以让你扮作缥缈境中人随我回天宫,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斩秋说着一改方才焦灼模样,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递到他面前:“你得服下这个。”
“这是什么?”
“放心,它并非毒药,而是一种抑制本源之力的丹药。”
“然后呢?”
但见斩秋扬唇,笑得春风化雨:“服下后七日内形如凡人。”
凡人么?百里及春挑眉。
那段受尽屈辱却无能为力的日子,竟已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他已习惯了如今这般将生杀予夺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倒是有些忘了无助是什么滋味。
“在天宫之上,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当真有何危险......”斩秋见他迟迟不语,以为他在犹豫此行安危,不由得上前,循循善诱道。
“我自会护着你。”
话音辄止,只见百里及春眼中滚过一抹光亮,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出轻声笑了出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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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院中,夜色朦胧。
轻风吹入帷幔,拂过裘安额间的碎发。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罕见得有一夜好眠。
可他却做了一个怪梦。
梦中是他与斩秋初见时的模样,他站在万虚殿外,假意与其交善,一脸温柔谦逊的模样对她说道。
“虽是初次见面,但你我二人便已结下了这样的缘分。既如此,你我又同为上神,就互唤名字吧,你也别唤我什么二殿下了,可好?”
却见斩秋居高临下地睇他一眼,眉稍轻挑,丝毫不掩骄矜之气。
“陛下乃玄焰真神唯一的儿子,而我虽非真神所出,却由其抚养长大。尽管陛下比我年长了三万岁,可我曾经也是唤过他一声阿兄的。这样说,你可明白?”
“你乃陛下之子,按辈分来算,你是要唤我一声姑姑的。”
“既然你我成婚是真神生前所愿,我不会推辞。不过……”
说着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抹笑来,笑里含着说不尽的傲慢与讥弄,幽幽开口。
“我对你这种小孩儿,着实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