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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守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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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叹一口气。她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最初如果不是喻啸歌叫她难受了那么多年,方濯才不插手这件事。只不过现在,他可算是品到了“苦果”,依稀明白了一些叶云盏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的事,的确需要他出手暂且阻拦,以免君守月年轻气盛,再做些什么以后必然会后悔的抉择来。可有的,他就是注定无法搁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奔向远方,不知是希望深处的密林还是濒临崩溃的深渊。

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他不是固执的人,但君守月是。她就是喜欢这人又能怎样?方濯再觉得不妥当,又能如何?不管喻啸歌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似对他有杀机,但这也已说明了一点: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掩盖,连魏涯山都依稀猜得其中道理,倘若接着步步紧逼,刀剑相向是早晚的事。

方濯不喜欢喻啸歌,但不代表着他真的会任由同门之间的情谊一步步迈入无法挽回的暗河。现今这危机的尖喙已经蠢蠢欲动,即将从那虚情假意的平静之下探出头来,面对着终有一日会到来的爆发的剧烈争斗,唯一能成行的法子,便是有人后退一步。

后退一步,拉开空间,留下还可用来解释的时间,缓和即将触碰到一起的刀尖与剑刃,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机会,寻找也许还存在着的和解的因子。

于是,这便是方濯的决心——后退一步。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毕竟,他是我师弟。……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好吧。但是这种觉悟可能来的有点晚。”

柳轻绮看着他。两个人没有点灯,唯有一盏月光像雪山上落下的一片仙鹤羽毛那样轻飘飘地溜入房中。方濯两手撑着脑后,四仰八叉地占据着柳轻绮那小床的一半空间,看着房梁唉声叹气,神情却颇为严肃,目光哀伤,像是做下了什么违背良心的决定,说着说着,便闭上了眼。

“我只愿……我只愿,她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阿濯,”柳轻绮过来摸他的额头,“他打不过你的。”

“就是这个原因。”

方濯爬起来,坐着看他:“所以当时,我把剑收了。”

柳轻绮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至眼底。

“我就知道我家阿濯最是仁善之人。”

“但是,你不高兴是吗?”

“不会啊。”

方濯将手伸过去。两人十指相扣。许久的沉默后,柳轻绮才又开口,而这时天边月似乎又倾斜了一些,滴漏响过几声,又再度回归沉寂。

“……你待同门如此,也自该如此。”柳轻绮的声音很淡,笑容却不自觉收敛了些,“你做的是对的,我没什么好说的。”

“师尊,你放心,”方濯握紧了他的手,“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和他起任何矛盾,而若再有下次,遇到有人若要对我下杀手,我也绝不会手软。”

柳轻绮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的眼神略有晦暗,快速瞥了方濯一眼,便低头整理了一下神色,才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

守朴死在振鹭山,又算是“死在”方濯手下,他必然不能再躲在幕后。是以尽管心下不安,半夜偷偷跑来柳轻绮这边寻安慰,他还是尽量早早地睡了,梦中梦见有鸟在疯狂地啄自己的脑袋,抬手挥一挥,又感到腿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一条巨大的长了腿的蟒蛇正缠绕在他的腿上,脖子前倾,嘶嘶吐信,沿着腿部肌肉一路向上,其滑溜溜的躯壳外表却好似一根毛喇喇的枯枝,磨得他肌肤疼痛不已,走一步路便感到双腿俱断一般。

但这样的疼痛并没有就此消散于梦中。拼尽全力劈出去的那一剑到底还是让他万分疲惫,第二日差点没爬起来,在难得早醒的柳轻绮的催促下才慌里慌张地穿衣服跳下床,随便把祁新雪给他的药灌下,便冲往灵台门,路上碰到守在他门口想和他谈谈的君守月都挥挥手示意她回来再说,待到了地方,满眼便是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们,可踏入灵台门的瞬间,他却并没有去思索接下来应当如何应对如此危机,而是魏涯山昨日按着他的肩膀说的那句话:

“你不会是第二个邰溯,我振鹭山也不会是第二个林憺山。”

方濯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再睁眼时,其眸光神情已然全然不同了。

振鹭山原本的一场盛会被突如其来的命案打断,并且临时成为众门聚集之地。此时祁新雪的药便派上了大用场,方濯体内的魔息几乎无一人察觉,就连那个窥得些许端倪的白华门冯长老用尽法子尝试着找出他身上这隐约的“第二股气息”究竟来源何处,却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守朴之死也基本上没什么异议。尽管周堂主始终强调守朴的死一定另有隐情,但经由多方讨论,依然认为守朴并非死于方濯那一剑,而是他的去骨针。他已经死了,自然也难以再寻求其是否曾有修习魔功的影子,但这致命伤的确因去骨针不错,怨不得方濯那一剑,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而所谓的裴千影与飞乌山一事,不见具体情形难分真假,故而便打算在离开振鹭山后由白华门再带着人去一趟飞乌山,看看是否能有其他的发现。至于振鹭山,尽管出了人命,可最后一枚去骨针到底是在守朴身上发现的,也不能就此将帽子扣给振鹭山,故而尽管不少人都心存疑虑,颇为不满,但也只得随意而去,静观其变。

诸门来了又走,明白不能现在正处风云既变时刻,不能久留。但来的毕竟还有收获,至少在离开前,有不少都与魏涯山商议密谈片刻,虽然不知具体内容,但这些老狐狸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也自然可以敏锐看出,恐怕这个所谓“龙头”已经要换人了。

方濯对此感触颇深。在他尚在白华门的时候,尽管在场各位有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如出一辙,看着看着便已熟悉。现今那眼神已经明了着掉了个个儿,也彻底换了一副口吻,眼瞧白华门不在身旁,看他在侧,便着意说些什么少年英才、惊才绝艳、前途不可限量之类。方濯正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才只是笑笑,不做声,清楚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有时,他也忍不住去想,趋利避害、以求百年大业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甘心就此沉沦,而放弃眼前现存着的机会不会争取。但倘若某日他的身份真的得以暴露,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体内还有可能将近一半的魔族血统时,回想起今日所谓“修真界栋梁”的话,又当如何面对当初的自己?

而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虽然魏涯山没有明说,可那一剑实实在在的确带着其他的意思。想要探查飞乌山是否通魔并不是必须在此刻才可得手,就算是离了振鹭山,也有的是办法可以证实,难不成它飞乌山就这样手眼通天,掘地三尺都寻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魏涯山不是性急之人,他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

本身守朴就是要死的,只不过要看死在谁手里。

振鹭山那么多高手于此绝非白坐着,而守朴若真先一步受到他的攻击,也一定会借势反击。两方都在等着取人性命的机会,只不过飞乌山如周堂主之流依旧怕得罪人,故而瞻前顾后,振鹭山却一点也不管,守朴死在自家地盘上,对他们甚至造不成任何损失。

魏涯山肯令他如此,说明他根本没打算“藏”。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藏是藏不住的,越隐瞒,日后暴露时越恐怖,现在还依旧替他藏着,只是因为并非坦白时机,但事不做,路要铺,让人有疑心是应当的,这样才能为他日后身份暴露留一条尚可解释的道路。

而他死在自己手里,恐怕也是魏涯山所难料及。不过谁也没想到燕应叹竟然会给守朴留下去骨针,也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一枚在怀中。但毕竟这是魔教秘物,修真界此前很少能接触到未损毁的,对这玩意儿目前尚且处于几无所知的状态,回风门没日没夜地研究,但也迟迟没有出来结果。

事情没有魏涯山说的那么轻松,也远没有局外人所思索的那般简单。破局时刻,有人做阵眼,有人势必要牺牲,而守朴就是一个,或许,他就是另外一个。

这些话,他自然没有同柳轻绮去说。柳轻绮心思深重,知道了此事,必然左思右想,大抵又要伤身。因而尽管这是既定之现实,未来终有一日会实现,他是躲不过、也不可能想出办法去逃避的,现在却也只能唉声叹气,在愁眉苦脸地思索半天法子后,得出的唯一的解决方法竟然就是不去想。

若不是那日祝鸣妤突然来找他,方濯大抵还要想得小病一场。

那一日,在方濯伏案依旧在为柳轻绮所布置下的课业奋笔疾书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异动,有人抵于门侧,轻轻敲了敲。

方濯抬头一看,便见祝鸣妤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提着两壶酒,靠在门边,目光寻常平静,一声不响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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