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收缩,把夜久拉拽回去。
他狠狠摔在攀月树上,但还是晚了些许,棘鸟的刃尖已经划破了他的颈动脉。
……什么?
她竟然……攻击了我?夜久震惊无比。
他当然想过,棘鸟会拒绝他的那泛鬼话,但却丝毫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直接又果断地对他下手。
不妙,如果在附身状态下死去……
群青顶着死灵印,艰难地爬起身,用手指按压他的伤口,然后快速念咒。尝试了好几秒后,他才勉强减缓了出血。
“咳、咳咳。”
夜久喷出一口鲜血。
群青不得不托举着他的头,防止他被呛到。
怎么回事?按你所说,沙华不是想用长青泉复活你吗?为什么会攻击你?
有很多疑问在群青的脑海里回旋,但他已然顾不上了,用仅剩的力量制造出防御罩。
但沙华很明显不打算放过夜久,血雾在周身凝聚成微粒,然后化作针雨飞袭,重重落在防御罩上——很明显,它们是带了绝对的杀意。
但她的眉宇间,却流露出不匹配的哀伤,然后轻轻再度拭去泪水。
“……对不起。”
“但这件事,无关你我。”
与此同时,黑兽得到指令,也再度迈开脚步靠近两人。
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下,防御罩难以为继,很快就有了破碎的迹象。
群青咬牙强行聚集盐粒、想要制造出新盐龙。但沙华业随即察觉到他的企图,微微收拢手指,死灵印再度被触发,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瞬间消散。
血鞭的尖端长出尖刺,蝎尾般冲击而来,击碎脆弱的光壁。
群青没有时间思考,立刻朝夜久扑去。
尖刺透他的胸膛。
-
夜久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尖刺。
一滴,两滴……温热的鲜血,顺着弧度流下、滴落在他的鼻尖。
这是谁的血?他有些困惑地想。
是巡溟官的。
也就是说,他用肉身替我挡下了攻击?
啊,等等……我们现在虽然暂时相互帮助,但本质上应该还是仇敌吧?这种事情,有可能吗?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巡溟官是这种会为了敌人自我牺牲的人么?
正当夜久处于极度震惊中时,听到对方发出了痛苦的低吟,是尖刺又开始挪动、正缓缓穿过着伤口。
他立刻抬手,凝聚力量,阻止它的前进。
两者僵持不下,直到沙华幽幽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要回来呢?为什么,你不能像英雄那样壮烈死去、被后人所怀念呢?为什么你要保护巡溟官呢?无论如何,在未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道路中的啊!”
“为了我们的未来,还是请你再次……死去吧。”
“……”
夜久不理解对方的话,只是感觉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渗出脖颈。
他的力量减弱了。
尖刺顺势突破防御,刺穿手掌,直逼他的咽喉。
-
千钧一发之际,沙华的动作停了下来。
“住手……!”
在长青泉圣场的作用下,此前被挟持的天槲终于是恢复些许意识,操纵树木捆缚住沙华,然后趁机将光刃架在她脖子上。
“放开他们!”他低声威胁道。
沙华用余光看着天槲,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天槲又紧了紧刀刃,她这才收回武器。只是表情依然冷淡,“你醒了啊,看来是我太拖延,差点忘记办正事了。”
“什么意思?”
“请不要误解我,我来到这里,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这种无聊的事,而是为了更高的目标。”
不祥的预感在天槲心中蔓延,紧接着,耳边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看到来源后,他大惊失色,“……天楸!”
某种具有金属质感的、表面泛着彩虹光的黑色不明物质,正刺破少年的皮肤,从脊梁骨的位置而出。
出于本能,天槲松开沙华去救天楸,却没来得及。
那种不明物质很快覆盖了少年,将他完全包裹在内,然后长出根须般的结构。它们好似有生命的触手一般,向着长青泉的位置攀爬而去,在接触到泉水的那一刻,直接将全部抽干。
……长青泉,全部都消失了?天槲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沙华低下头,对手心的死灵印念了一句咒语。
浓厚的光雾从群青的体内散出,高升入天际,然后重新汇聚成团——它的光芒虚无而飘渺,很明显,不属于世上的任何生物。
天槲抬起头,认出所以浮现的光纹后,惊讶得合不拢嘴。
……「辰骨」之印?
怎么可能?属于群青的「辰骨」之神印,竟然被她……从巡溟官的体内剥离了出来?
她只是隐民,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哪怕就算是垂天院,不经过持有者的同意,也无法盗走神印啊!
在神印所散发的光茫的作用下,天楸身上的不明物质再度动起来,如同第一次破开泥土、沐浴到阳光的种子那般,顷刻间就蔓延出无数枝条,共同向着天空伸展而去。
光芒流溢、地面震颤,漆黑的、比攀月更高的巨树在生长壮大。
与那的不明物一样,它质感如同黑铁,表面泛着彩虹的光泽,只是枝头没有任何树叶,只有无数荆棘。
天槲双眼通红,忍受着旧日尘的持续作用,发狂般地进攻,“你对天楸、对大家,到底做了什么?”
沙华轻巧地躲过攻击,然后以鲜血化作利剑,猛然刺入对方的胸膛,“谢谢你,天槲团长。还有,再见了。”
天槲挣扎着,倒在地上不动了。
消灭了最后的敌人后,沙华抬头仰望着黑树,喃喃自语。
“竟然真的成功了啊……谢谢你,陨王大人。”
“从现在开始,请您看着吧。”
-
七十多年前。
因为棘鸟一句无心的比喻,部分隐民便开始把那名杀手和传说中的英雄「陨王」联系起来,甚至「陨王」这个名号,也逐渐成为了前者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