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楸再也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他虽然是在场中年纪最小的,但也有不错的战斗经验,面对血腥的场景也大多并不害怕。但是,他却也从未见过这种,针对同类的公然残杀。
尸蝙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立刻变本加厉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截肠子,摇晃着向他示意,嘴里发出粗糙沙哑的狞笑。
天楸更害怕了,其余人亦感到恶心。
“阿栀,带着他们去后面。”天槲把天楸和天樨拦在身后,转身吩咐天栀。
少女并不想被支走,“他们两个自己能行,我要留在这里,万一这些家伙攻击呢?”
“快去。”
虽然天栀还想说什么,却拗不过兄长,只能照做。
因为这件事,天槲显然更愤怒了,等弟弟妹妹们一走,他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大发雷霆,“我们真的要忍这种挑衅?”
“再说一次,现在别去刺激它们。”牧火强调道,“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天槲推开其余人的阻拦,“好,那我自己去!你们在里面老老实实看着吧!“
“他说的对。”夜久也站起身,耸了耸肩,走到了天槲的身边,“我们只能被激怒,或者去激怒,我选择后者。走吧,我们不需要这群胆小鬼。”
天槲朝他点了点头,手指附上结界出入口的法印。
但下一秒,他被打晕过去。
望着地上的男人,夜久嘻嘻笑了笑,“你好像还挺有趣的,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呢,但是很抱歉……但今天的话,还是暂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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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群青拨开常青藤叶,观察依然包围在外的魔兽。
不知为何,它们竟然又开始重复先前的残酷活动,随机寻找一个牺牲者,将它拖出队伍进行殴打,再砍头、开膛破肚,如此周而复始、乐死不疲。
外围的土地已经血流成河,腐败的内脏零落各处。
但好在他们施加了静默咒,因此那古怪的尖叫声并没有传达过来。
“不对劲。”群青低声开口道。
“是啊。”牧火接过话,“它们在外面彻夜狂欢,却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
“它们一定有什么企图。”群青停了几秒,淡淡地开口,“也许这是个圈套……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想把让我们引入太宫。”
牧火有些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但目的是什么?将我们一网打尽?现在妖僧在里,它们在外,我们已经是脆弱的时候了,但它们却毫无行动。”
“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又观察了一会儿,眼见没有新的动向,牧火突然转移话题,“先前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说的,你杀了雨书的事?”
“不是这个,是有关于领主们的那件,你有想好吗吗?”
群青当然知道,但他没按照对方的意愿回答,径自说下去,“我们现在需要合作,这件事暂时先搁置,但不允许再有任何小动作,听到了吗?”
牧火扬起眉,浮现出模凌两可的表情,却点了点头。
“明智的选择。”
又过了没多久,“梦丘”走了过来。
他不由分说地把一盘烤焦的土豆塞进牧火手里,语调夹杂了细微的阴阳怪气,“前巡溟员先生,你的休息时间到了,快去别的地方吃饭然后睡觉吧,免得外面的朋友们闻到后。接下来,我会代替你在这里的,哦,对了,别忘了刷牙。”
牧火奇怪地看着他,又嫌弃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但最终还是起身,道了别之后离开了。
“……”
群青看了一眼伪像星,又转回头去。
夜久在他身边坐下,“我发现,自从出现了这个牧火后,我们就不是最要好的朋友了,你总是在和他说悄悄话。”
群青没有回答他。
“说真的,你打算这么一直下去吗?一见到我就当哑巴?永远?”夜久托着下巴,半开玩笑,又半认真地说道,“我知道这是你的习惯,但我肯定做不到,我会发疯的,而后果会很严重。”
又沉默了好几分钟后,群青才慢慢开口,语气依然平静。
“有什么好说的呢?是你装可怜,求我解开锁链。还是说你磕着瓜子,听我声讨在过去十几年里,我被骗得多惨、多可笑,好让你笑得睡不着吗?”
“啊……我得申明一下。”夜久插嘴道,语气里有了几分真诚,“来找守垩原找你时,我可不是为了寻你开心,我是真很想你。”
群青却不在意,语气冷下来,“为什么?想念我曾经杀了你、又或者把你扔在无光之溟中等死吗吗?我不这么认为。”
“你走吧,没有与你合作的必要。”
夜久愣住了,对方虽然性格冷淡,经常对人爱理不理,却很少对他说尖刻的话——即使是他们刚遇见、还是纯粹的敌人时也是如此。
前所未有的慌乱在心里蔓延,他再次有些无所适从。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不希望他应该继续留着。
“……”
感觉到伪像星起身离开,群青感到细微的后悔。
但是随即,他回想了一遍过去的种种糟心事,以及对方直到现在,都没有表达出丝毫道歉解释的意思,所以到底是没有回头再去看。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尸蝠身上。
此刻,那可鄙的怪物又杀死了某个同类,狂笑着在林中跳着,甚至还生了堆火,映照出扭动的怪异的影子。
其中一个转过身,似乎是察觉到了群青的窥伺,慢慢地走向以太宫。
在以太宫结界的边缘,它停住脚步、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