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说完,夜久脸上仅剩的笑意也彻底消失,眼神再次阴沉不少。
直到此时,他终于意识到,群青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看似是只想把他束缚,但实际上,却是在玩弄他的情绪:无论是最初的愤怒,还是之后的得意,实际上都在对方意料之内……
其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
亮出底牌,再次彻底激怒他。
而群青则继续说下去,唇角少见地微微勾起,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如果核心离得太远,你的心脏会感受到刺痛,甚至无法行走和使用法术……”
“所以,就算你再怎么想找到长青泉,也千万不能把它交出去。替我、不,替垂天院的贤者们好好保管好它吧,千万不要被子爵找到,因为到时候他除了给你施个昏迷咒、强制取出核心,让你错过所有乐趣外,可不会有什么别的补偿。”
……什么?
这些话重重砸在夜久的脑海里。
我……不仅被限制了行动,还要得不得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事……甚至还要替垂天院保管东西?让他们开心?
岂有此理。
他只眼前一黑、怒火攻心。
…
红丝坐在傀儡上,顺着台阶飞奔着。
因为遇到魔兽、不明震动导致宫殿突然倒塌之类的因素,她花费了不少时间,才靠近梦丘消失的图书馆区域。
然而当她快赶到时,又感到一阵波动——它陌生又强烈,夹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如同某种无言的嚎叫,甚至显得黑暗、疯狂、让人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止步原地。
但只用几秒,那种波动就迅速消失,似乎是被压制了。
图书馆内,她看到怪异的场景:
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废墟,似乎刚经过一场恶战,她的丈夫梦丘,又或者说被称为“梦丘”的某个人,正半跪在地板上,前方站着「辰骨」的巡溟官。
他们凝视着彼此,如同两只为了主导地位或领地、狠狠厮杀过的野兽。
显而易见的,“梦丘”失败了。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凑一起?她既意外,却又不太意外。
虽然她至今不知道,那个躲在梦丘身体中的人是谁,却也不难看出,对方与「辰骨」的巡溟官有着很深的纠葛。
而让她真正惊讶的,是群青此刻的神色,冰冷、却又似乎流露出纠结与难过。
在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那个巡溟官一直都很淡漠,没什么情绪、对世间所有事情缺乏兴趣,无法让人感觉到温度——无论是暖还是冷,全部都没有,如同雕像般的人物。
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看来那躲在梦丘身体里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祸害,她心想。
“你们在做什么?”
眼看纷争平息,红丝这才走上前去,高声问道。
群青瞬间恢复平静,朝着她若无其事地开口,“我和梦丘先生撞上了魔兽,合作迎敌期间,他受了点伤。”
他弯下腰,向“梦丘”伸出手。
对方却愤怒地瞪着他,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红丝轻踢了“梦丘”一脚,提醒道,“别躺地上,一点都没风度。”
夜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躲开群青的手,垂下脸,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红丝全当没看见这些细节,连声催促。
“目标区域已经被清除干净,任务完成,我们快走吧。”
-
一天半过后,所有人从营地里转移到以太宫,并且商量着继续乘胜追击、清除其余的区域。
夜久全程无精打采,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提出异议,全然失去了平日里别人添堵的兴致。
直到深夜,他坐进角落里,用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古董座椅,就算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动弹。红丝听到了嫌烦、好几次让他去吃饭,他也丝毫没有兴趣,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似的。
“你能别划拉木头了吗?很吵哎。”修理着傀儡的红丝又忍不住叫道,差点将手中的工具扔到他的脸上,“你心里不痛快,就自己不痛快呗,能不能别影响别人?”
“……”
夜久眼神空荡荡的,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手中凝聚起黑气包裹住光刃,用力朝着手腕刺去,试图将缠绕其上的锁链破坏。
两者相撞,火花四溢,刀刃上出现缺口,但锁链却纹丝不动。
红丝嗤笑一声,“还尝试啊,你都这样反复好几次了,像个神经病一样。我说你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他,连伪像星都被他砍死了,那可是暗杀了火之贤者和砗磲的狠角色。”
几分钟后,夜久放弃了。
“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敢锁我!”
“呵,他不仅能把你捆成干尸,还在心脏下了咒印,让你当他的保险箱呢。”红丝托着头,冲他眨了眨眼,语气凉凉地说道。
“我与他不共戴天!”
一顿发泄后,夜久有气无力地蹲回了墙角。
作为天生的乐子人,他有着强大的内心,从不轻易破防。
除非,实在忍不住。
不得不说,群青实在深谙此道,知道用束缚和死亡,是很难真正威胁到他的,唯一方法是抢走所有乐趣。所以,这家伙才想出“把他关进瞑症医院”,以及“反利用他保护核心”这两个损招。
……让他堂堂陨王,“万千隐民之主”,来替垂天院打达成目的,开什么笑话?
更可气的是,被如此反将一军,夜久却丝毫没办法反抗。
群青所设下的束缚咒实在太过于强力,只要他再次暴走,就立刻会被死死锁住、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
而且他也尝试过摆脱那块石头,但果然如对方所说,心脏处的咒印带来强烈的刺痛,表明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恶!我一定要想出个办法。”
“……你加油。”